沙蕻林每每外出,在回家的路上,总要扯些青嫩野菜什么的带回给它吃。可是那天,他带回的青嫩野菜不干,有露水浸润的湿气,白毛宝贝吃过后,便拉稀,也就是感染了痢疾。
沙蕻林开始不经意,过两天后,白毛宝贝不进食了。他把青菜扔在原地也不见白毛宝贝爬出来吃,他就蹲下身子,歪着头朝木块等堆放的杂物底下瞄,白毛宝贝伏在里面不怎么动,毛蓬蓬的脑袋是朝里面的,但看得见它的身子在静静地起伏,那是白毛宝贝在喘气。
人在房里,它不出来,人走开了,它也不出来,沙蕻林有些担心,叫儿子沙堆谷摁下身子伸出手将白毛宝贝拉出来,它的四肢稍微蹲了一下,不再挣扎,分明是打不起精神,沙蕻林意识到它病得够厉害,把青菜放在嘴边,它嗅也不嗅。正想叫沙堆谷去接镇上的兽医来看看,沙堆谷把手上沾带的一砣兔屎亮出来让父亲看,一个劲地叫苦:真脏!
沙蕻林见那兔子屁股上还有便秘痕迹,便说:快请兽医来治。
沙堆谷说:请兽医不一定来。沙蕻林便让儿子把兔子捉到镇上兽医站去看病,一个中年兽医仔细看那兔子屁股上粘糊糊的便秘,开了一张取药处方,要沙堆谷给20元钱,沙堆谷没有带钱,便对兽医说让我父亲给钱你,我打个欠条行吗?兽医摇头,放下水笔,站起来反批着手说叫你父亲来吧!欠账就干不成。
沙堆谷抱起兔子甩过来一句话:还不知兔子能否卖20元钱,治病就要这么多钱?兽医瞅着病蔫蔫的兔子说:给不给这小动物治病由你家决定,我不会勉强你们。不过我要忠告你,这小动物病得厉害,耽误了治病时间,再拖一天,恐怕就难以救活了。病死的小动物不能吃,最好挖坑把它埋掉。否则这小动物的病疫传染到其它家畜,你们家是要负责任的。
兽医说的话,沙堆谷听得不很舒服,但是又认为有些道理。他想既然是这样,倒不如挖坑活埋了它,省得把病兔带回去父亲又花钱给它医治不合算。
这时,沙堆谷不再抱着兔子走,而是一只手揪住它多毛的脖子往回走,似乎怕它的病菌传染了自己,噏气的鼻子也偏到一边,很谨慎的样子。
他穿过一道畈,上了一道山坡,向山坡边茅棚里的一个老人借一把锄头,准备到丛林里挖坑,掩埋快病死的兔子。他突然内急,把兔子置于荆棘丛生的路径,便钻进隐蔽之处大解。“哗啦”一声,头顶上掠过一道黑影,他不知是什么,惊诧地抬起头,却什么也没看见。待大解完毕回到路径时,却不见那只兔子,难道它钻到哪个树丛缝隙藏起来了?不可能,但他还是朝周遭树丛察看,偶尔翘首,只见半空中一只老鹰叼起他家的兔子——那只曾被他父亲唤作白毛宝贝的宠物,朝远山飞去。
白毛宝贝死去后,它的魂魄在丛林中奔窜,了无方向。蓦地一股地气把它吸进阴曹地府,阎罗王让其兔体恢复人体,他就是过去世的沙荼。沙荼哭泣着说:我两次三番变兔,还没出生就被一只大灰狼啖食,出生后又两次被同一只老鹰啄食,阎王爷哦,怎么还能让我投生为兔?我要投生变猎人,猎杀那只大灰狼和那只老鹰,以雪我心头之恨,报我隔世之仇。
阎罗王说:不用报仇雪恨了。他拿出一面阴阳镜让沙荼看,里面的影像烨然:一只老鹰叼起一只白毛兔子,飞出丛林,翔于半空,将兔子放置悬崖绝壁上的鹰巢,兔子已经死去,老鹰撕开它血淋淋的身子,一块块地啄食,尚剩下一堆残骸,一会儿那只老鹰不行了,它感觉不适,跳出巢穴,飞在峭壁的石矶上,翅翼似乎没有力气了,艰难地拍动着,只持续数秒钟,老鹰就滚落下去,摔在峭壁下的涧底,它的眼睛尚未闭合,但已经没有光泽,老鹰死了。
此刻,树丛中溜出一只大灰狼缓步过来,然后嗅一嗅,一口叼起老鹰的尸体,往树丛里拖,那里是大灰狼的窝,有三只狼仔,见了老鹰的尸体都去撕咬,但未动分毫,大灰狼便用尖牙利齿咬碎它的翅膀,撕开它的胸腔,一家仔都兴奋地围过来茹毛饮血。
这只老鹰重约数公斤,够大灰狼一家仔吃个饱。可是半个时辰后,几只狼仔均因中毒而身子站立不稳相继翻在地上,嘴吐白沫,一一死去。大灰狼也在地上苟延残喘,四条腿爪刨出了土坑,最后伏地而亡,现出死不瞑目,呲牙裂嘴的惨相。
阎罗王收了阴阳镜,对沙荼说:那白毛兔子是你,你身上带了恶性病菌,老鹰吃了你的肉死了,大灰狼及其狼仔吃了老鹰的肉也相继命殁,这可算你变相地报仇雪恨,你还有什么怨怼?沙荼仍不服气地说:我要亲手杀死它们才解恨。阎罗王说:嗔恨变虫豸,轮回无穷期,那么就让你继续报仇雪恨吧!
沙荼正要说什么,却被变回了白毛兔子的灵体,被久候在此的司畜神押送转轮王殿,领取转生帖而化生蛆虫寄生在大灰狼的腐尸中,腐尸枯干稍有气味,它又变作苍蝇依附于上,后受冬寒而冻死,春暖又复活,或为野蜂或为蚂蚁,就这样周而复始地生而灭,灭而生,轮回了500世旁生,沙荼才恢复人身,落生在南方农村一个贫困家庭,取名赵富。父亲赵在贵,母亲吴三珍都希望他长大了能够致富。
赵富长大了,靠进城做干货生意确实走上了致富之路。可是他为富不仁,被人指责。一天中午赵富家正在门店吃饭,一个乞丐过来讨吃的,妻子李芹准备给一碗剩饭,赵富抢过那碗剩饭走出门店往垃圾桶里一倒,乞丐仍赖在门店不走,吼也不走,赵富转来从开水瓶里倒一杯开水朝乞丐泼去,乞丐被烫得暴跳嘘唏,众人围过来看,都指责赵富做得太过分了。
有个慈眉善目的中年妇女见乞丐右边脖子的皮肤烫得发红变紫,便央求赵富出钱给他治,赵富“哼”一声,头一扬,气冲冲地说:谁叫他赖在我家门店不走?活该!那中年妇女依然平静地讲:算了吧!我带这个乞丐到医院治病。众人都称赞那中年妇女的举动,有的还捐钱给那乞丐,嘱他快到医院治疗,说现在是大热天,不治,皮肤溃烂就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