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雷卉做恶梦,雷猛把她家的牛宰了,那个山洞口都是血。她醒来时,惊出一身冷汗。她亮起灯走出房间,到父母的卧室门口边敲门边说,爸爸妈妈快醒醒,我梦见有人宰我们家的牛。
片刻里面有爸爸的话音,卉卉,做梦的事是相反的事,不可能。雷卉在外面犟着说,可能,我的梦是一种感应。又听妈妈在里面对爸爸说,你就起床到牛栏里看看。
爸爸很快就披衣起床,雷卉一个人在晚上有些心怯,这会儿跟爸爸到牛栏里去,用揿亮的手电筒一照,黄牛好端端地蹲卧着,两眼圆溜溜的闪着绿光,嘴里还在反刍着什么。雷卉沉默不语,爸爸却责怪她多事。
第二天听说村西头一户人家的牛不见了,家人都在山上找,找不着,问雷卉却不动声色,想起雷猛对她说过的话,便摇头,却非常担心有一天雷猛在山上暗杀她家的牛。
那天晚上,雷卉正在堂屋里,忽然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走进来了,他就是雷猛,正拎一挂牛肉,对她那坐着吸纸烟的爸爸说,听说你家孩子爱吃牛肉,我特地送来一些。那牛肉新鲜,色泽粉红,爸爸看着,直率地讲,没有钱付,咋办?
这挂牛肉是送给你家吃的,要什么钱?雷猛馈赠的样子很真诚,爸爸还是有些不相信,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便说,你拿走吧,我们不吃牛肉。
气什么?我雷猛一向豪爽,说送就送,你只管拿着。
爸爸没有拿,雷猛便把牛肉丢在她家饭桌上,看一眼也正在奇怪地瞅着他的雷卉,微微一笑,掉头就走。雷卉见雷猛没有食言,感觉这家伙贼是贼,还讲一点信用。
不久,又有一户人家的牛在山上放草不见了。找几天无果。有人问雷卉,雷卉摇头,她怀疑是那屠夫搞鬼,但对任何人不说。晚上雷猛又送牛肉来,雷卉的爸爸不肯要,说上次吃你送的牛肉都没有付钱。雷猛说,付什么钱,送给你家的。
雷卉当然知道雷猛是要稳住她的嘴,可是她爸爸很迷惑,拿起雷猛放在桌上的牛肉,逼着他问,你为什么要白送牛肉我家?雷猛不能实说,怔了一下,编出谎话,你家雷卉不错,我在镇上卖牛肉收摊的时候,她帮我打扫摊位,很勤快的,孩子这么乖巧,我送一挂牛肉你家作为回报,有什么不应该?再说我赚得来。
雷卉的爸爸把牛肉放回桌上,望着雷卉说,你以后给雷猛叔叔的牛肉摊位多打扫几次,免得白吃人家的牛肉。不过,他又望着雷猛说,你再也不要送牛肉来了,这回送来的牛肉我就收下。雷卉根本没有帮雷猛打扫过摊位,她保持沉默,感觉雷猛阴险得有趣。
由于近期几户人家在山上放草的牛都失踪了,有人报案,民警出动,进村上山到处查询,没有结果。这可惊动了雷猛,他收敛了一下,很长一段时间把自己伪装成好人,不干那事儿。
数年后,村里又发生黄牛失踪的事情。雷卉还记得雷猛曾经干过的坏事,怀疑还是他所为。有一次,放学回来,迎面碰见身上有一股牛肉膻味的雷猛,周围没有别的学生。她说,雷叔叔,你现在还在干坏事吧!这样干下去,迟早一天会败露,就算我为你保守秘密,也不行。雷猛说,那该怎么办?雷卉说,你的办法多,办法再多也不能干伤天害理的事情。
听了这话,雷猛很不高兴,他逼视着雷卉,你敢说我干伤天害理的事?雷猛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他一把抱住才满13岁的雷卉,说我就要做一次伤天害理的事情你看看。
雷卉挣扎着说,雷叔叔,你放开我,我错了。雷猛哪里听她的,一手捂住她的嘴,她叫不出来;一手把她夹在腰间,她动弹不得。雷猛就这样把她弄到路边的甘蔗林里强暴了。然后给她一百块钱,叫她不要对任何人讲,就像保守他在山上毒死牛的秘密一样严守这个秘密。
雷猛穿上裤子,加重口气,这个事就算你说了,对你也不好,就算我的名声臭了,你的名声会更臭,将来休想嫁个好人家。
雷卉晓得利害关系,出了甘蔗林,一声不吭。雷猛感觉征服了这个女孩,走近她又陡然用那张腥臭的嘴在她脸上连咂几下。雷卉摸着他吻过的脸,乜斜着眼光说,你坏,你是流氓!
雷猛淫笑着,半真半假地威胁,这个事你要是传出去,我会杀了你,用杀牛的刀杀你。
雷卉回到家拿出一百块钱反复看,她长这么大,父母亲还从来没有给她这么多钱的。她又喜又怕,喜的是这钱可以买好多女孩子需要的东西,怕的是这钱来路不正,是龌龊钱。但龌龊钱别人毕竟不知道,只要自己守口如瓶就行。雷卉慢慢地变得更沉默了。
几天后,她挂起了一对雪亮的耳坠,到学校有女同学问她怎么有钱扮俏了。她低声说,是妈妈给的钱。在家里,妈妈问她怎么戴起来了耳坠子,我没有给钱你,你拿什么钱买的?雷卉沉吟一会儿就撒谎,是我们班一个有钱的女同学给我的,她现在又戴了一对更漂亮的耳坠。妈妈还是不相信,觑着她问,人家跟你啥关系,连耳坠都送?
不。雷卉巴住妈妈的肩膀,把嘴唇凑近她的耳朵说,我天天帮那个女同学做作业,她为了酬谢我,才给了这个耳坠。妈妈信以为真地笑起来,一向心事沉沉,愁眉不展的雷卉也格格地笑起来,她又低声说,妈妈,你如果喜欢,我把这对耳坠给你。
我不要。妈妈说,你打扮得漂亮妈妈就喜欢。
这天傍晚,许久没来的雷猛又拎着一挂牛肉送到雷卉家,并以同样的谎言对她家人说,我还是感谢你家丫头,前几天她又帮我打扫了牛肉摊位,我欠着你家的人情,送些礼物来作为酬谢。她父亲总有点不明白,雷猛咋这么热情?却没有在思想上深究。
这会儿,雷卉瞅着雷猛,心里在骂他,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雷猛瞟一眼雷卉,发现她与前些天不同,戴上了一对耳坠,知道打扮了。望着那垂挂在她鬓边的耳坠,他倏忽一笑,走近雷卉,雷卉偏开身子,她不喜欢闻他身上散发出的一股牛肉膻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