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中的下人,见风使舵。虽在乌拉那拉氏的管理下没有出现大岔子,但是闲言碎语他是不少听的。
很多奴才都抱怨为什么没有分配到年侧福晋的院子里,反而来伺候他这个不受宠的阿哥。
弘昼想弘历跟他的状况应该差不多,胤禛当日缺席了弘历的生辰宴,接下来弘昼、弘时的生辰宴他都没有参加,全部心神只在年侧福晋所生的小阿哥身上了。
弘历跟弘昼每日会跟着师傅认字,两人互相结伴,算是成了彼此的依靠。
弘历时常告诉他说:“阿玛的宠爱最是虚无缥缈,今日能为福沛忽略咱们,以后就能为其他的小阿哥阿哥忽略咱们。”
弘昼发现弘历思维转变的还挺快,半年之前还会为胤禛的偏心而感到难过,现在反倒劝他了,对待胤禛反倒有种对待上司的感觉。
弘历跟以前不同,那些真心的孺慕倒是少了一些。
原来弘历比弘昼想象中的境遇更差,耿氏的院子里的奴才竟然跑掉了,胤禛给他们安排的是八个太监,八个宫女的份例,一共是十六个人,如今耿氏的院子里除了四个陪嫁丫鬟加上弘历的贴身太监,剩下将近十位都跑到了年侧福晋的院子。
弘历还看到耿氏为了给他补身子去小厨房要燕窝被下人刁难的场景,不同于钮祜禄氏,家里本就是包衣,所以钮祜禄氏即便没有宠,银钱是不缺的。
但耿氏的阿玛在外地做官,没有办法照顾他们,所以耿氏的日子过起来就比较窘迫了。
耿氏却不会因为这些小事老去麻烦钮祜禄氏,这样只会让人觉得她无能罢了。耿氏虽然自己过得不如意,但是却没亏待弘历,耿氏要不来燕窝便开始变卖自己的嫁妆让信得过的小太监出去买,每日必须要给弘历上一碗上好的血燕,一来二去,这大半年来耿氏的嫁妆似乎要被变卖空了。
耿氏本以为弘历不知道这些,没想弘历心知肚明。弘历这一年来经历的人情冷暖,比前三年加起来都多。
弘历和弘昼两人刚学完今天要认的字,便准备回到钮祜禄氏那里用膳,结果刚走到花园的时候就看见胤禛带着一个孩子出来赏花。
弘历跟弘昼本想转身离去,可是苏培盛似乎看到他们了,还在远处朝他们鞠了一躬,弘历跟弘昼知道没有办法躲开之后只能上前硬着头皮上前请安。
胤禛看见弘历跟弘昼后面都跟着一个背书的小太监才知道这两人已经开始启蒙了。胤禛是有一些愧疚的,便温和道:“元寿和元宝怎么不经常出来玩儿啊?你的弟弟也想跟你们一起玩儿。”
福沛看着两个比他大一些的孩子有些惊喜道:“四哥,五哥。”
叫的虽然不甚清晰,但能让人明白他的意思。
胤禛刚想去拉住弘昼的手,只见弘昼下意识的躲闪一下,胤禛手垂在空中,随即又收起来了。
弘昼请罪道:“阿玛刚刚元宝走神了,我跟哥哥还没有用膳,就先回去了。”
胤禛点了点头。
晚上胤禛似乎发现了两个儿子对他的疏离,便让苏培盛把弘历跟弘昼带到了书房,胤禛想着两人已经开始学会握笔了,便叫他们写上两个字试试。
此刻弘昼的袖口上粘了一团污渍,还是刚刚练字时留下的,弘昼一时没注意,反倒被胤禛注意了,胤禛拉起他的袖子闻了闻,生气道:“是谁拿这种墨汁给阿哥们用?!”
弘昼心想胤禛这迟来的关心也太不是时候了,他们用这种墨已经用了大半年了,从启蒙时胤禛没出现开始,
弘时好歹是长子,母亲又是侧福晋,自己也大了,不好糊弄,所以就只能糊弄他们这两个母妃身份不高,年纪还小的阿哥了。
伺候弘历和弘昼的奴才都被胤禛好好的敲打了一番,府中的管家也被胤禛呵斥了,当晚许多太监宫女全部都跪在前院的空地上向胤禛请罪,胤禛没有惯着这些奴才,只让他们跪到了天明,第二天把一些做的过分的太监宫女都发卖了出去。
经过胤禛这一番处理,府中的人对他们两个又开始客气起来,耿氏院子里的份例也恢复了,只是耿氏那些变卖的嫁妆是回不了。
弘历有心想将自己这些年得到的礼物变卖出去,把母亲的嫁妆赎回来,可是耿氏却怎么也不同意,阿哥得到的赏赐都是记录在册的,况且弘历以后出门还需要这些东西装门面,万不可穿的素净,被人嘲笑在府中不受重视。
耿氏的一般苦心到底是被弘历体会到了,在心里暗暗发誓以后要将耿氏当亲母抚养。
次日胤禛去院子里听师傅给弘历跟弘昼讲课,两人听的都很认真一些。
弘昼心智要成熟一些,好歹他也经受过现代教育,学的肯定比弘历这个小毛孩儿快,但他不知道自己应该把水平控在什么范围内,便参照弘历,每次都比弘历差那么一点儿。
弘历一心想给弟弟树好榜样,发现弟弟每次只差一点就能赶超自己后,反倒加倍努力,于是这两个阿哥就在无意之中内卷起来了,但旁人不知道呀,教课的师傅只觉得雍亲王府这两个小阿哥天资倒是不错,人也勤勉,如果好好教授,将来也是大有可为的。
胤禛在讲课结束后问了师傅,师傅的评价是四阿哥天资聪明,胸有沟壑。五阿哥看似完顽劣,实则细心。两个人皆是可造之才。
听见这师傅明显的好话胤禛也开心了一点,便没让弘历跟弘昼回去,只让他们留在正院吃了饭。
乌拉那拉氏听说胤禛要带两个小阿哥过来用膳,也足足准备了一桌子的菜,见胤禛心情不错,便提道:“可是两个小阿哥学的好,让爷心里高兴?”
胤禛点点头:“师傅夸奖了弘历跟弘昼,说他们这些日子下了苦功。”
“那是极好不过的了。孩子们学的用心,爷也可以放心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