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岸两只掌心垂在她后背腰处,似轻似重的那么搭着。
心口突突跳,跳得欲腰破膛而出。
负罪感占据了他所有理智。
芩书闲埋脸的位置,丝丝的湿黏沾染上皮肤,是她流掉的眼泪,江岸没出声说话,细长的手指打她下颌,慢慢探到她脸,用温热的指腹抿过去。
感觉到强烈的触碰,她瑟缩下。
江岸忙安抚:“没事的。”
芩书闲情绪这才再次渐渐平复下来,她呼吸略显粗重,一口接一口的喘着。
双目刺痛,没睁开一下都如针扎般。
她双眼紧闭,抽抽鼻腔里的重音:“我们走吧!”
此时无声胜有声,江岸默着点头,待她坐稳,才启动车开出去。
当下距离燕州住所,还有三十多公里的路程,就算是一路高速,开车也得花掉半个多小时。
“你要是累就先睡一会,到了我叫你。”
芩书闲裹紧身上的外套:“好。”
心里装着事,这趟路程她就一直没合过眼,见她神情呆滞,江岸主动开口挑起话题:“警方已经确认了你母亲是自杀,就算要追究盛万松……”
“江岸。”
“你说。”
火烧火燎的眼球,微微转动一番,芩书闲沉口气:“我想离开海港,离开盛家。”
同样的话,以前江岸说过,换个人说意味就完全不同了。
她是在恳请他,并且寻求他的帮助。
江岸率先是张了张嘴,话没立即吐出。
几秒后:“只要你想,跟盛家断绝关系的事我来帮你办。”
他心心念念的想让她离开盛家,真到了这一天,江岸竟然心思沉重。
“谢谢你。”芩书闲低声一笑,嗓音里的低泣哽咽声还未完全退散:“现在估计也只有你愿意帮我。”
除了心酸,江岸再无情绪。
非要说有的,怕也就是对盛万松的痛恨了。
车厢里窸窸窣窣的响,江岸单手拎着烟盒,手指架在方向盘上抖落根烟出来,捏在指间想抽,却又忽地停了下来,他扭头看向芩书闲:“能闻吗?”
“我没事,你抽吧!”
点燃后,他还暖心的把他这边车窗开掉一点,尽量让烟气散出去。
香烟燃烧着他所有的理智跟愤怒。
江岸双目紧紧的抵住前方,夜里开车他不是太敢大意。
自己命不要紧,不能连带上她。
恍然觉得,他对芩书闲的宠爱跟呵护,渗入骨髓里,凡事都会下意识,本能的照顾到她的感受,以及安全。
右手握方向盘,左手的烟时而掸动。
淡淡的烟雾飘散开,随着一些细碎凌乱的风波,吹到了副驾上的芩书闲鼻腔,淡然泛着点苦涩,如催她沉睡的迷药。
“之前的话还能作数吗?”
江岸一时间没听懂,几秒后才反应过来什么意思。
他气息有点儿不太稳,借着一抹闪动的灯光撇了她两眼。
“我要的是你的真心诚意,若只是为了嫁而嫁,或者为了还我这个人情,说实话,我江岸还没卑微卑鄙到这个份上。”
江岸做的这些是他心甘情愿,从未想过要任何结果跟回报。
“我真心的。”
她的声音很低很轻。
即便是觉得她这句话或多或少的有点意气用事。
但江岸难得有种如释重负的滋味。
说实话,从他追求芩书闲到至今,他都觉得每天像是做梦单脚踩在钢丝上,两人关系随时都有绷裂的可能性。
尤其是当潭慈的事查明,陪着她去国外见盛清时。
他整颗心都是时刻提着的,就没放下来过。
“好,那我娶你,回燕州我就娶你。”
耳边是他的话。
芩书闲久久望着江岸的侧脸,他下颌绷紧得锋利如刃,她猜不到他此刻在想什么。
脸缓慢的往回撇:“我不是草率,也不是心血来潮,更不是你说的为了还你人情,我认真想过,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发现自己很喜欢你。”
是当她得知江岸为她做的一切,她能接受,能为他放低一切底线。
能换位思考的时候。
芩书闲从来都是一个,对自己生活规划跟想法很清醒的女人。
她知道她想要什么。
如果这样东西,她想要,却不是用她想要的方式得到,那她也不会觉得快乐。
所以,想要嫁给江岸这件事,是她的心里真实显照。
手背上突然多出一只手掌,轻轻的覆盖在她皮肤上。
他的安抚很奏效。
两人都没开口讲话,沉默的车厢弥漫一股温馨的味道。
芩书闲靠着车窗眯了会神,车开进鼎南府小区,停下来,江岸凑身靠近,脸快贴到她鼻尖处,手指稍稍勾动她下巴:“到了,我陪你上去好不好?”
她好生疲倦,身体倦,心里更甚之。
点头应允。
江岸所谓的陪她,是直接将人打横抱起。
她没多大的力气跟他争执,况且也不想争执,索性两只胳膊缠住他肩膀。
进屋后,江岸放下她,立马去调室内空调,再把两边的窗帘打开。
屋内顿时敞亮了不少,窗外的霓虹争先抢后往里照。
芩书闲趴在沙发里,两只胳膊有点麻,她伸动掸掸。
江岸去厨房帮她精细的调制一杯蜂蜜茶,淡淡的蜜蜂味,沁人心脾。
“先喝两口暖暖胃。”
先前在服务区,芩书闲吃是吃下去一点东西,但他估摸着在洗手间都吐完了,这会儿都不用想,胃里没东西肯定难受得很。
她接着吞咽好几口。
蜂蜜水是温温糯糯的口感,很好下咽,芩书闲眨动着一双水汪汪,又红又肿的眼,把空杯放回桌上。
等动作停下。
江岸才问起:“现在来谈谈我们之间的事?” “好。”
他睨着她:“你对结婚有没有什么规划?”
芩书闲目光微垂,还认真想了会:“要不要先见你爸妈?”
她至今还没见过江南跟叶慧琳,更是不了解这对夫妻是个什么性格。
好不好相处。
对她有没有什么要求,又或者同不同意她跟江岸结婚。
后知后觉,把这些问题排了一遍,芩书闲才意识到在车里那句话,属实是冒昧又冒失,还冲动了点。
“我……”
“开弓没有回头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