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动。
他就说:“怎么,要我过去抓你?”
芩书闲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所以,没等江岸亲自动手之前,她识趣的走过去,当看到电脑屏幕,才发现视频会议已经结束了,芩书闲轻松好大一口气:“你不是在忙吗?”
他抱着她,掌心细细的揉捏着她的手腕:“忙完了。”
随后,又提声问道:“有没有想去的地方?”
见过盛清时之后,芩书闲心情一直很沉重。
不用猜,都写在她脸上了。
“没有。”
“还想跟他见面吗?”
芩书闲心情复杂,她沉默片刻钟:“江岸,我想知道真相。”
哪怕放过盛清时,也无妨。
江岸早料到这样的结果,其实他不是非要阻止她什么,而是怕她一时间承受不住打击。
潭慈是抑郁自杀的,国内那边已经确实了证据,死前潭慈还曾去看过心理医生,试图挣扎,但一切无济于事,久病难医,或许死对她来说,也是一种解脱。
如果让盛清时同她讲,那不如他亲口说。
“有件事,我想跟你说。”
人的第六感就是这么准,芩书闲觉得江岸知道点什么。
她屏住呼吸,好几秒才吐出:“是关于我妈的事吗?”
江岸点头。
没听到她的话,他问道:“需要我给你一点时间缓缓吗?”
“你说吧。”
一时间,江岸还不知道从哪里讲起,他蠕唇:“你父亲的死跟这件事没有关系,事情是从你们进盛家后发生的,盛万松利用你逼你母亲嫁给他。”
起先芩书闲还没多少情绪,直到他说到下一句。
“并且这么多年,他一直在用你母亲身体换取外边的资源,导致她抑郁症自杀……”
“不可能。”
江岸嘴里的话顿住,完全是被她低吼声震住的。
芩书闲很激动,她双手扣着他胳膊,尖锐的指甲要掐进他皮肤中。
两只眼睛要滴血,红到犹如泼进去了红色颜料。
眼泪在她眼眶里打着转,她嘴唇颤抖的说:“我不信,她不可能会自杀的。”
潭慈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看着芩书闲结婚生子,过上幸福的生活。
她怎么会选择自杀。
江岸都觉得,自己那边胳膊已经被抓破了,他没动,甚至眉头都没蹙动一下,任由芩书闲那么掐着,还是她自己冷静下来,看到他血肉模糊的手。
瞳孔一聚,眼泪就那么猝不及防的往下掉。
“对不起。”
江岸双手按住她肩膀:“你冷静点,不然我真的没法跟你往下说。”
心痛,浑身都痛。
芩书闲身子在颤抖,抖如筛糠。
她想让自己冷静,可是发现做不到,全靠江岸强行按着她。
他一眨不眨,眼里此时也有了几分情绪:“你自己是老师,应该知道,抑郁症这种病是心病,你母亲她是熬不下去才选择了自杀。”
芩书闲的心脏,仿佛被生生撕拉开一条很大的口子。
很多陈年往事,就这么涌现而出。
初中那会,潭慈总是带着一身伤回来,每回她的寒暑假,盛万松都会借由各种理由支开她。
原来这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
只是她醒悟得太晚,也发现得太晚。
芩书闲也曾怀疑过,甚至想过主动问起,但是每次她还没开口,潭慈总有话来塞她的嘴。
她不敢想,这么多年母亲在盛家忍气吞声,受过多少苛待跟苦。
芩书闲嗤地笑了一声。
脸往下埋,埋进掌心中,眼泪顺着她的指缝流进手腕。
她死死的按住突突发跳的太阳穴,恨盛万松的那颗心,痛到快失去知觉。
江岸:“要我帮忙的话,说一声。”
良久,芩书闲仰起脸,眼皮浮肿到往外翻的程度,嗓音更是沙哑得不像话,她问:“你们还查到什么别的事吗?”
“你母亲把盛清时引到燕州,两人在车里发生过激励的争吵,盛清时当时口不择言,说恨不得杀死她,于是她自杀,试图把这件事转嫁到盛清时身上。”
眼睛的干涩难受,导致她无心开口。
满屋子,都是江岸陈诉的话。
他说:“事后,盛万松把车卖给二手车贩,他以为杀人的真的是盛清时。”
顿了半秒:“至于盛清时一直不澄清,他恨你们母女,所以想亲口告诉你真相,为的就是让你在他面前彻底承受不住发疯。”
接踵而至的消息,如一记记重拳,狠狠砸在芩书闲心上。
江岸喉咙也是微微一哽。
抬起乌黑发亮的眼,跟她说:“你得赶回国,配合警察的调查。”
芩书闲的脸整片苍白,没有一点血色。
“我们什么时候走?”
她磨着牙根,询问。
此时此刻的芩书闲,在江岸面前,就是一个溺在水中,即将身亡的人。
她无助又痛苦。
江岸除了心疼,没有别的办法,他人生头一次感受到,情绪也是会相通的,芩书闲的痛,他都能感同身受:“明晚行吗?”
“好。”
芩书闲:“我妈的尸……”
“都已经化白骨了,就算看也看不出任何。”
空间里,不止的传出低泣声,时起彼伏,时轻时重,一声接一声,江岸搂住人,把肩膀借给她靠住,他覆在她后脑勺的手指,抖得有点厉害。
她哭到没有力气,哭到嗓子都全哑。
才撑着身体仅剩的那点余力,同他说:“我不要盛清时的命,我要盛万松去坐牢,这辈子都别想出来。”
她的话不是求江岸。
听着,更像是在跟他陈述她要做什么。
江岸磨了磨牙根,后槽牙绷得疼:“好,只要你想做的,我都可以帮你。”
芩书闲把脸挪开:“可不可以我自己来?”
他不知道她打算怎么来?
一个无权无势的弱女子,怎么去对付权势滔天的盛万松。
但江岸还是选择应允,并且加以鼓励:“好。”
芩书闲嘴角露出半个似笑似苦的弧度:“江岸,这辈子遇上你,算是我最幸运的事。”
他沉默无言,所有的话都在那双眼睛中。
她笑容不变:“你帮的事够多了,我这一生恐怕都还不清,这件事我不想把你拖下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