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认识的男人叫这个名的?”
陆淮南挑动眉梢,定定的直视她,明明脸上是微笑,却看得后背脊发凉。
都说怀孕容易傻,阮绵觉得口都变直了。
她囵囤都不带打一个,径直开口:“大学时班上有个男同学叫陈贯霖,我们当时都觉得他这名字特别好听,就……”
话到半多,她才后知后觉。
反正陆淮南的脸色是已经沉下去,翻脸变天了。
阮绵立马打住。
她很早就领悟到一个真理,想要理直气壮,就得比对方先出声,蠕唇说道:“陆淮南,不至于吧,你都快当爹的人了,还吃这门子醋?”
闻言,陆淮南很明显的在沉气冷静。
“好,我不吃醋,你说。”
阮绵瞪着眼在想,他这算是变相给了她一个解释的机会?
她也不含糊:“我跟那男同学连招呼都没怎么打过,本来也不熟,联系更是没有。”
陆淮南双手环抱在胸膛前,正儿八经的模样很有威严感。
他一头黑漆漆的短发,修剪得一丝不苟,鬓角都没乱。
眼神里更是平静得骇人,没有半点波澜起伏。
阮绵那种滋味,就像是犯错的学生,面临严厉老师的批评。
“还有呢?”
“没有了,你不信可以去问涂丁丁。”
陆淮南倒没有不信,漂亮的眼睛半眯起,五分警告,五分精明:“这个名字不行,我不同意,也没觉得它有哪里好听的。”
阮绵话锋一转:“最近舅妈看了好几家月子中心,要不要这两天去观望观望?”
“你自己有没有特别喜欢的?”
她靠着他胳膊:“我挺喜欢浅水湾那套,就是位置有点偏,过来也远。”
选月子中心第一要点是服务,第二才是看距离。
他又不是买不起那边的房。
陆淮南都没思考:“那就浅水湾,难得有你喜欢的。”
对他来说,只要不危及到阮绵个人安全的事,他能包容都是尽量包容。
“明天有空?”
“忙完这几天就准备休假,陪你到坐完月子,我再回公司去,明天抽一天空,公司的事康堇应该能应付上。”
阮绵忍不住笑。
陆淮南手指捏她嘴角,嘴型都捏歪了,她忙忙往后退:“别捏我。”
“你笑什么?”
她挺着个大肚子,在床上翻身都翻不动,笑得眼泪打眼角往外溢:“不知道,就觉得你那呆萌的样子特别好笑。”
她是笑够了,陆淮南脸一直往下拉。
阮绵还“恬不知耻”的凑到他面前,仰着视线打量他:“别生气了?”
他轻轻的,没怎么用力把她手推开:“别摸我脸。”
“我们小南南生气的样子都这么可爱。”
“谁是小南南?”
“你啊,这屋里还有谁?”
陆淮南深吸口气,对她这个腻歪又不着调的绰号,表示出强烈的抗议:“首先我没有生气,其次……不要这么叫我,显得好像我很小似的。”
阮绵又没忍住一阵大笑,笑到肚子里的孩子都有反应。
她止住,认真的睨他:“你不小,一点也不小,你很大。”
这下陆淮南是真高兴了,边笑边道:“哪里大?”
阮绵给他一个完美的答复:“不要问我哪里大,因为哪里都大。”
陆淮南看一眼挂钟,提醒她:“老婆,你该睡觉了。”
其实她不大睡得着,躺在床上勉强自己酝酿睡意。
陆淮南很照顾她,把大多的位置全给她用来侧身睡,有时候阮绵左边侧完,觉得不舒服,又得调整一下往右边侧,每翻一次身都像是耗尽心力。
看着原本一个活蹦乱跳的人,怀孕后连翻个身都无力。
说不难过心疼,那是假的。
身体这方面的疼痛,他没法跟她分担以外,其他的事都是陆淮南一手包揽。
……
即将临产的前半个月,吴静得回洛溪一趟。
家里就剩下陆淮南跟张妈在照料,两个人照顾一个孕妇,还是挺衬手不打紧的。
一大清早肚子就闹腾得很,里边的小家伙拳打脚踢。
阮绵也跟着受老大的罪,陆淮南请了私人医生来家里看诊,在极力的安抚下,肚子才平静下来。
他寸步不离的守着,生怕再有点事。
怀孕这种事,本身就是体质一半,运气一半。
有些人十月怀胎轻轻松松,到产期不到半小时就生下来了,有些跟渡劫似的,一劫未平一劫起,劫劫都是难。
偏偏阮绵就是那个体质没碰上,运气也不好的,别人遭过的没遭过的罪,她都轮番上一遍。
越到最后紧要关头,越是严重。
这不仅她一个人遭罪,陆淮南也跟着遭罪。
看着他不到十天的时间,消瘦一圈,眼底两道浅浅的黑眼圈,阮绵心生愧疚。
他紧握她搭在床边的手:“老婆,受苦了。”
阮绵连抿住嘴角,往回收眼泪的力气都奢侈,任由眼泪往下掉,她哑着嗓子:“我现在不痛,你去休息会。”
陆淮南起身往她身边半躺着,其实人是差不多接近坐的姿势。
抬手去给她擦泪。
她额头跟鬓角的汗一直往下冒。
他一边帮她擦脸,一边掰着她的头往他怀里塞,心疼似的用双手捧住。
“我恨不得把这些痛转移到我身上,看不得你这样子。”
陆淮南声线比她的还要沙哑,哑得过分。
阮绵很想哭,眼泪好浅薄,仿佛挂在她眼皮子底下,随时都能蹦出来那么一两颗。
她一直觉得自己不是那种矫情的人,可疼是真的疼。
就这么提着心,吊着胆的睡过去四五个钟头。
半梦半醒间听到有人在楼下说话,那人讲话嗓音大,穿过楼梯跟没关严实的门,传到屋子里。
她听清了那是阮文斌的声音。
他怎么会找到这来的?
躺在床上的阮绵石化般,半晌才缓过神来,伸手去捞床头柜的手机。
她身板僵着,腿也有些浮肿无力。
“哐当……”
“嘭……”
楼上连续传开的响动,将楼下的议论声彻底平静。
张妈在原地楞了不到一秒钟,她提步上楼,心里暗自祈祷着别是阮绵出了什么事。
怕什么,还真来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