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鬼使神差的迈步上前,从康堇手中拽过陆淮南的胳膊:“康秘书,我来扶他吧!”
大抵是闻嗅到熟悉的味道了,他眼睛微微睁开,看到眼前是阮绵,陆淮南嘴角勾动起不深的弧度。
“阮绵。”
“是我,怎么了?”
阮绵不敢去看他,低着脸把她往里搀扶,陆淮南借劲往她这边压,压得她腰杆都直不起来,单手撑住门框,她蹙眉抿唇,他看着她,想看她能忍到什么地步。
阮绵一抬眸,看到他眼底一闪而逝的狡黠。
平心静气的说:“你不是要带我去看奶奶吗,你这样还怎么带我去?”
“走那边。”
“……”
陆淮南说:“他们一大家子在正院,我们走后院过去,直接上楼。”
说起阮渺,她也不是那么想见,见了心里嫌膈应。
阮绵搀着他掉了个方向,往陆家老宅后院走。
肩上的人越驮越沉,像一块沉甸甸的秤砣压在她肩膀上。
她严重怀疑,陆淮南是故意的。
一旦产生这样的念头,几乎就无法挥散了。
阮绵边走,边怀揣着心眼子的去扫描他的脸,奈何陆淮南满脸真诚,他甚至还跟她搭起话了:“让你受委屈了,毕竟人家都嫁进门,我也不好赶人出去。”
这话怎么听,怎么怪异。
她闷声说:“这不是我家,何来受委屈一说?”
“你要是想,也可以是。”
阮绵后知后觉,陆淮南给她下套,她面目登时清醒大半:“你别总是拿这种话套我,没意思。”
“我说认真的。”
她脚步停了下来,他也跟着停下。
阮绵蠕动好几秒的唇,开口出声:“我看你好像也没喝醉到不能自己走的地步。”
说着,她已经伸手挪开陆淮南的胳膊。
他没死皮赖脸的往她这边继续靠,嘴里溢出一道低笑声:“我听说你们医院一直想拿徐忠义那套医疗设备,迟迟没谈下来?”
陆淮南的话,无疑是缠着阮绵肚子里的五脏六腑,翻滚了一圈。
她深吸气,面上没表现出任何情绪来。
“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还表现得不够明显吗?”
他要帮她,就差写脸上了。
换作两人以往的相处模式,以及她聪明的头脑,早知道陆淮南要做什么的。
“你要帮我?”
“不白帮。”
知道她不会轻易接受,这个不白帮是陆淮南自己找出来的借口。
阮绵屏住呼吸,一秒,两秒,直到第四秒,她确定对方是来真的,才松开抿紧的下唇,问他:“你想要什么条件?又或者说,我现在还有什么值得你帮我。”
漆黑的瞳孔,慢慢幽深下去,陆淮南看她的目光变得深沉不可测。
“我要什么,你不知道吗?”
阮绵嘴角猛地抽搐下:“我不会出卖自己的。”
“嗯。”
“所以没得谈?”
“也不是。”
萌美跟燕州另一家规模很大的美容医疗机构,都在争取徐忠义的设备。
不管是在规模,还是在能力,以及财力上,她们都不是对手。
况且阮绵在燕州确实没什么人脉。
她暂时也找不到能跟徐忠义搭上线的关系,除了眼前这个男人。
可即便是再难的时候,在酒局上喝到吐,她也从未想过烦劳陆淮南,因为她知道,既然是她选择不接受他的,那就不能给对方造成任何误解。
陆淮南走近时,其实她能清晰感觉到。
怪异的是,她没挪开脚步。
他挺拔高大的身形,宛如一尊冰冷漆黑的神邸般,全数笼罩住她头顶跟脸庞的光线。
男性嘶哑的沉声落下:“我帮你拿到手,奶奶生日你回来住几天。”
阮绵心脏砰砰跳。
嘴唇都咬麻木了。
两边脸颊火辣辣的,脖子更是犹如给一只手掐住。
陆淮南低俯下身来,他的下巴磕在阮绵肩头处,轻轻摩挲:“这个条件怎么样?”
她艰难的往下咽口水。
嘴里苦涩过后,交织起几分甘甜。
他靠得她很近,几乎都是脸贴着脸了,陆淮南吐出的气息温温热热,罩在她耳畔,她不禁得打了个寒颤,这个小小的动作被他尽收眼底。
“怎么了?”
“好,成交。”
陆淮南没退身。
说完这句话,阮绵主动往身后退却两步,隔开他:“我先进去。”
她人已经进门,回眸看一眼门口。
陆淮南依旧稳稳的站在那,半个脚步都没挪开。
他目光幽深如潭,看得人后背脊发凉,头皮麻。
阮绵今天来看陆老太奶,也算是还当年厚待的一份情义。
她上楼后,陆淮南都没跟上来。
觉得他不会来了,阮绵加快脚步。
许嬷嬷带她去见陆老太奶的途中,看她的眼里,满满都是那种遗憾:“至打上次跟你见过,老夫人总是念叨着你,说什么时候能有缘再跟你见见面。”
“许嬷嬷,以后奶奶想见我,可以跟我讲。”
许嬷嬷笑了笑,没把话说透。
陆老太奶是个伶俐聪明的人。
知道她跟陆淮南离婚,她总是往来陆家诸多不便,阮绵这么说,无非也是嘴上的套罢了。
“淮南没跟你一块来?”
“他在楼下。”
许嬷嬷嘶了声:“他怎么不上来?”
“应该在楼下抽烟呢吧!”
“他这烟瘾,至打你出国后越来越重,难戒咯……”
两人说着,到了门前,许嬷嬷推门给她让道:“老夫人,阮绵来看你来了。”
陆老太奶正围着几盆花,在修剪枝叶,背对门。
阮绵没料到的是,陆显跟陆怀灵也在屋里,两人一个给她捶腿,一个正在递剪子,她几乎是第一眼,跟陆显的目光迎面对上,四目相对擦出点火花。
她冷静的撇开了视线:“奶奶。”
看到她,陆老太奶很是欢心:“你来了,快进来坐。”
阮绵要过去,那自然要么是陆显让位,要么是陆怀灵。
陆怀灵看了看陆显,径自起身。
她没跟阮绵打招呼,阮绵也懒得跟她热络。
两人本也没什么可说的,当年在一个屋檐下生活都闹得不愉快,更何况如今不是一家人了。
“淮南没来?”
陆老太奶见她身后没人,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