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阮绵那决绝冷漠的眼神,陆淮南心也跟着死了。
他此时有异于平常的清醒。
她抱起衣服,大致穿戴好,手里攥着的手机嗡嗡响了好几声,震响的远不止手机,也将他拉回到现实,残忍血腥的现实世界。
陆淮南扬手捂了下额,头疼得厉害:“奶奶还好吗?”
“挺好的。”
她很冷淡。
看着她一点点弄好自己,陆淮南散漫的伸直腰杆,从副驾上取了一个黄色的牛皮纸袋,淡笑下抿着几丝苦笑:“拿上吧。”
里边装着她之前在医院给他的东西。
“不用。”
阮绵看都没看一眼,径直夺口而出。
“你知道是什么?”
“不用知道,也不想知道。”
再坚强,再能忍,她还是没忍得住眼泪的肆意。
阮绵说完,扭过头去,不着痕迹的抹了下眼角。
陆淮南在看她,他心里滋味更不好受。
他很清醒,也没发酒疯,更没想着要借什么逼她,只是他熬不下去了,看到她跟江岸的每一幕,都能轻而易举的戳破他内心每一道防线。
在阮绵拉门时,他像是在提醒她:“恨我应该的。”
“陆淮南,你他么就不是个人。”
如果此时有光,阮绵一定能看到,陆淮南放在膝盖上的手指,抖得特别厉害。
他但笑不语。
“阮绵,你有没有想过,其实咱两才是一类人,你骨子里透着的就是冷,就是自私。”
她没说话,继而去开门。
脚已经垮下去一大步了。
脑后是陆淮南沉沉的笑声:“你让江岸等你三年,可你的心没腾干净,你一边愧对于他,一边又不敢承认自己的心,不过江岸这种人,该遭报应。”
不得不承认的是,这话直击内心。
犹如利刃穿心般,对阮绵是一道莫大的打击。
她想反驳的话,显得苍白无力,如鲠在喉。
陆淮南侧头看她的背影,眼角眉梢尽是遮掩不住的笑意。
只是他笑得令人毛骨悚然。
而她阮绵,是一个被人揭穿真面目的女人,羞耻难容。
“如果你做这么多,只是为了击垮我的话,那你确实成功了。”
话落音,她大步走出去,眼泪一瞬夺眶,快得猝不及防,快到她连举起手去抹的动作都还没反应,眼泪已经先一步她的神经反应,落在衣服上。
阮绵不太爱哭的。
像李锦心这种大明星,工作忙得日夜颠倒,那都是常事。
但她们赚钱快,花销也快。
下半夜四点,李锦心来敲她房门。
脸上罩着黑黢黢的墨镜跟口罩,头顶顶了黑色的鸭舌帽,浑身上下,只有一双手的皮肤是裸露在外的。
门拉开条缝,她顺势钻进门里:“累死我了。”
“拖鞋。”
李锦心很会察言观色,进门就看出阮绵情绪上的波动,她眼圈红红的,眼底晕开一层薄色的乌青,她站在玄关口楞了瞬:“你跟江岸吵架了?”
“没有。” 倒好水,阮绵递给她。
李锦心接过摊在掌心,往嘴里喂了两口。
这屋子里,瞎子都能感觉到气氛不对。
她盯着阮绵的脸:“你这脸色不对,肯定有事。”
从陆淮南车里离开,阮绵像是落了闭眼难睡的毛病,怎么着都睡不下。
两眼一闭,就是江岸指着她鼻子骂她的画面。
栩栩如生。
“我想跟江岸分手。”
除了这个办法,阮绵想不到好的退路,她现在都成什么样子了,没脸更没尊严跟江岸好下去,否则她会被良心道德指责死。
李锦心端着水杯的手在抖,她很快镇定住。
像是听了个笑话:“分手?”
“嗯。”
阮绵双手撑着吧台,星眸低垂。
“不是,为什么呀?”
她努力压低声音,尽量让话听起来没那么刺耳:“刚才在楼下车库,陆淮南跟我……”
“你自愿的,还是他强的你?”
还没听完,李锦心对这些敏感,许是职业问题,她噌地一下眼睛都冒了火。
“现在这些还重要吗?”
“当然重要,他要是强了你,咱们去告他啊!”
“呵……”
阮绵呵了声,呵笑声那般无力。
李锦心也是后知后觉,那股愤怒过脑后,她只剩下一片清醒冷静。
燕州都是陆淮南的,他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连当年蒋寿成这样的警察,说帮他帮案子就办,阮绵拿什么跟他斗,拿什么筹码去告他?
况且,她压根没想过告这回事。
“就这么算了?”
“我不想再耗下去了。”
“陆淮南这男人可真不够是人的,心真黑。”
李锦心在娱乐圈见惯了那种打一炮就换人的场景,但像陆淮南这种病娇又变态的感情纠葛,她是真觉得可怕。
是她,她也会躲。
有李锦心的从中撮合,阮绵在面对江岸分手一事上,变得松了几分力。
江岸本身也不是个急性子。
不过他近来特别的忙,忙于事业。
倒也不是上升期,在公司锻炼的时间还长,况且江南跟他母亲暂时还没到退居的地步,起码还能给他再腾出五六年的空闲时间磋磨。
江岸想的是,把手头工作交接办完,留下半个月去海港洛溪。
赶往那边的路线,他早看了无数遍。
在脑子里都滚瓜烂熟了。
阮绵给他打过几个电话,江岸都在忙,好多天都没见面了。
分手这事也就一搁再搁。
晚点的时候,他被一群人拉去参加沈叙的生日会。
沈叙一年过两生日。
他妈生他的时候,听说早产,生下来就不到四斤多点,瘦弱得差点就命丧医院。
算命的老先生说,他这命格硬,一年得过两生压压岁。
沈家有得是钱,哪怕是一年十个生日,月月轮着来,那也经得住沈叙耗的,江岸实在是盛情难却,刚从上一场饭局上下来,就被架到了会所。
一群年轻漂亮的女的,围着沈叙喝酒。
那叫一个你迎我往。
江岸碰不得这些女人,他是嫌脏。
以前他不这样的,虽说没到不忌口的地步。
但不至于如此。
他自己本身也是搞娱乐行业,只要是靠自己赚钱,他不嫌弃这些。
许是跟阮绵待久了,他变得观念都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