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是根本没有意识到她的害怕惶恐。
江岸冷冷的眼神看着她。
一张脸伤痕累累,他此刻很累,脸压过去:“我只是想让你承认一下我们的关系,就真的让你这么难做吗?”
江岸太阳穴的青筋直蹦:“还是说,你从一开始就只是跟我玩玩?”
他咬牙切齿。
语气又云淡风轻。
阮绵喉咙绷着股气。
她不敢对视江岸,心虚也难受。
她不知道,这一刻后悔有没有用?
阮绵一直害怕的事,终究还是发生了,所有人都说她吊着江岸,不给个痛快,私底下她是拒绝过的,但江岸不死心,对她穷追猛打。
她给了他三年半的期限,是不想出于感恩,出于感动。
阮绵考虑的是,她要真心实意接纳江岸。
感情不应该掺杂爱以外的任何东西。
当江岸逼着她承认关系,阮绵恍然间明白过来。
她没有想象中放下。
简单来说,她的心没有腾干净。
短暂的静谧,男人呼吸略显沉重急促起来:“阮绵,刚才是我不好,我太冲动了,不应该逼着你承认这承认那的,对不起,是我不好。”
江岸一口气连说了几个自己不好。
他脸红脖子粗的。
鼻息跟口腔皆是他身上的血腥烟草味。
两种味道混杂在一起,很难闻。
江岸双臂用力的抱住她,恨不能将她尽数揉进怀里。
阮绵挣扎了下。
她不是想故意挣开他,其实她也很累,有个怀抱靠着总归没有强,是怕他伤口流血不止。
吸了吸鼻尖:“不说这些,你现在需要去医院。”
江岸一只掌心轻抚的盖在她头顶处,声音透着伤感:“我都听你的,去医院,现在就去。”
他转动下胳膊,五指勾起她右边的手。
江岸高挺的身躯撤开,阮绵登及看到了陆淮南,他薄唇轻抿,脸上的神情很凝重,目光冷而沉定的睨在她跟江岸十指相扣的手指上。
只到江岸牵着她擦肩而过,他也没开口说话。
商衡是眼睁睁看着两人离开现场。
他咬紧牙,冷哼了句:“好好的心情被狗咬了,真恶心。”
“带堇阳去医院。”
陆淮南的语气不辨喜怒,面庞更是。
他脸部表情犹如笼罩了一层薄薄的霜雾,难以纠察揣测。
到医院已经很晚了。
阮绵陪着江岸清理伤口,包扎好出来。
这时候,两人无疑都是精力耗尽,身心力竭。
从那边离开,再到医院,她都没主动跟江岸相谈半句话,其实彼此心里都明白,这就是梗在感情中的一道裂痕,处理不好会梗一辈子。
包扎完伤口,江岸才后知后觉,浑身疼痛难忍。
但他后悔,打陈堇阳没下死手。
要不是看在阮绵在场,他一定会往狠了揍。
江岸打小练过,起码在打架这一块,陈堇阳绝对不是他的对手。
阮绵从护士手中接过人。
她动作小心翼翼,一边胳膊还缠着一个药袋子,单手搀扶他。
江岸人比她高出一个头,视线垂下:“你……是不是还在生气?”
“我生什么气?挨打的又不是我。”
能开口说话,那就证明还有商量转圜的余地,江岸趁热打铁道:“对不起,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不管你怎么罚我,我都欣然接受。”
都不用看,他就是在赤裸裸的讨好她。
阮绵仰起脸,认真的看他几眼。
准确说是看他的伤势。
突然,她问他:“疼吗?”
突如其来的关心,着实把江岸问懵逼了。
他诧神一瞬:“还好,他那点力气打不死我。”
他天真的以为,她是在关心他。
岂料阮绵索性抽回手,顺便把药袋子递到他怀里:“既然没死,那就自己拿着药打车回家。”
她是又气又恼,还心里难受得很。
前一秒还在天堂,下一秒直接十八层地狱。
江岸只觉得头顶兜头而下一大盆凉水,将他浇了个遍体通透。
张动好几次嘴,硬是半句话没吐出,他快步跟上前,弱弱的随在阮绵身后,自知理亏,江岸不敢多说,怕说多错多,一个劲的跟她道歉。
她不回头,也没回应。
走到车里,阮绵径自掏钥匙开车。
她冷漠的举止,时刻牵动着江岸那颗脆弱敏感的心。
他开始各种自责反省,再到害怕茫然无措。
他不知道阮绵心里在想什么,又或者说在考虑他们之间的关系,是否能继续下去。
怕什么来什么。
半个多小时的车程,车身稳稳停靠在江岸家门前,阮绵解开安全带,温声吞吐的问他:“江岸,今天的事之后,你觉得我们合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