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是长了双眼睛的,都能看得出,陆淮南脸上的沉意。
陆显像是知道什么,故意问:“四哥,付小姐病还好吧?”
陆淮南唇角轻勾:“什么付小姐?”
他断然不认。
阮绵也是意料之中。
“你不是去见了付迎吗?”陆显说得坦荡:“我同学说,看到你在禺山买了套房子,是专门留给她住的吧?”
闻声,陆淮南眼都不带眨巴,僵在嘴侧的轻笑,往下压,压到脸有些显冷了,他才开口说:“我从来没买过禺山的房子。”
陆显若不信,他甚至可以让他去查。
阮绵顿时看出端倪,房子大抵不是用陆淮南名义购买的。
“看来四哥是有备而来啊!”
手心手背都是肉,兄弟相争,最难受的是陆老太奶。
只听老人沉口气,说:“淮南,你先坐。”
陆淮南坐过去。
身上带起的花香,随空气飘进阮绵鼻腔里,味道不重,还怪轻淡的,他重度洁癖,除了研究一些沉香外,几乎不用香。
这种香气,阮绵在付迎身上闻到过,确切无疑了。
她在想,陆淮南去找付迎都做了什么。
边想着,舌尖在侧脸廓顶了顶,一不小心舌尖被牙齿磕碰到,舌头的肉疼得她倒吸一大口凉气。
陆老太奶说:“今天把你们叫回来,是想说阿显跟阮渺的婚事。”
舌尖的疼痛,蔓延到喉咙。
阮绵惊了下,她目光撇过去。
陆显也在观察她。
男人眼角微微眯动着,两人的视线迎面对上,短暂的几秒,她挪开。
阮绵坐在最后边,很难有人注意到她的表情。
陆显要跟阮渺结婚?
如晴天霹雳,她一点风声都没听到,白天阮绵还跟着阮文斌在医院,跟她大吵一架,怎么突然要跟陆显结婚,阮绵想不明白。
而且按照陆显性格来说,他根本不可能娶阮渺的。
所有的事情,像是一个缠绕的结,绕得令人捋不清头绪。
陆淮南眼底晦暗不明:“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是今天下午,阿显来跟我主动提的。”
陆老太奶说话。
明显的,她这话有些不太乐意。
毕竟阮渺左看右看,也不是她心里十分满意的孙媳妇,更别说门第,原先陆老太奶是想让杭南苏家跟陆显联姻的。
不光是老太奶不乐意,江慧丽和陆鸿文的脸色,也没好到哪去。
若不是压着,江慧丽绝对是第一个反抗的。
阮绵暗自寻思。
看来还是她小瞧了阮渺跟蒋慧的手段。
不过她眼下,最棘手的问题,是陆淮南会不会怀疑,她在从中作乱,给他树立敌对,壮对方的势。
刚思及此。
陆淮南作势起身,说:“奶奶,阿显的婚事我就不好多参与说话了,路上赶得急,我先回屋去换身干净衣服。”
他要离席的意思很明显。
陆老太奶也没拦他,任由他去。
阮绵总觉得他神色怪怪的,具体是怪在哪,她又说不出来。
平时陆淮南也冷漠,但不是眼下这种。
陆显背脊挺直,往沙发里深深一陷,他意味深长的对阮绵开口:“四嫂,你不打算回去,好好管管我四哥吗?”
“阿显,别乱说话。”
陆老太奶这话算是给阮绵一个台阶下,也是护着陆淮南。
说好听了是给台阶,往难听了说是护短。
真要是比起来,陆淮南才是她的心肝。
阮绵站起身,微笑:“奶奶,那我先过去看看他。”
“去吧!”
主卧室的门大敞开,陆淮南在衣橱旁,毫不避讳的换衣服,他后背宽阔,胳膊一伸张,片片肌肉明显突出,拽着袖子套好。
他把穿好的衬衣,边角全都一一别进西服裤里。
每一根手指头都显得那般的漫不经心。
两边袖口往上提,挽到小臂二分之一的位置。
阮绵觉得有些心累,所以她提起说话的声音,也是中气不足:“阮渺的事,跟我没任何关系,我不知道她做了什么。”
“嗯。”
只是一个轻轻的嗯字。
陆淮南甚至嘴都没张开。
他背对着她,阮绵看不到男人的表情,以及情绪。
只能透过语气,来辨别喜怒:“你不信也正常……”
“阮绵。”
陆淮南忽地转过身来,他正低着头,在挽另一边的袖口,问她:“你认识蒋自北吗?”
闻言,阮绵本能的想摇头。
但她脑子转得快,似回忆起什么,她记得张妈跟她说过这个名字。
阮绵说:“听说过,她是你朋友?”
“你在哪听说的?”
要说前一句是疑问句,那么这一句就是质问了。
她不知他的质问从何而来。
阮绵眼皮翻动下,一双黑溜溜如葡萄般的眼睛,全露在外边:“怎么了吗?”
此时,她跟陆淮南尚且隔着两米远的距离,却看得很清,他眼底逐渐流露出的那种压迫危险气息。
“你只需要回答我,在哪听说的。”
阮绵没说话。
陆淮南走上前,他手指一把掐在她胳膊上,胳膊的肉瞬间浮起疼痛感。
她下意识的扭开手,发现男人下了狠劲,自己拽不开。
阮绵目光诧异的盯住陆淮南:“张妈跟我说的。”
“你确定?”
“我很确定。”阮绵瞪着眼睛:“陆淮南,你掐疼我了,放开我的手。”
岂料陆淮南不仅不松开她,反而压住她的胳膊,将她整个人往身后的墙壁上推,后背抵到墙,她咬紧牙:“干什么?”
陆淮南嘴角上挑。
但那分明又不是笑,他那张俊美异常的脸逼近。
灼热滚烫的气息,压在她唇瓣的位置:“阮绵,你别瞒我。”
阮绵狠狠吞咽口唾沫。
她感觉喉咙好涩:“我不认识什么蒋自北,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陆淮南的眼神,已经转变为那种恐吓。
阮绵回他:“你不用拿这种眼神看着我。”
陆淮南的手指,松开她的胳膊,挪到她下巴上去,稍微往上抬,与他的视线齐平。
他薄唇轻启,一字一句:“你那位姓薛的朋友,十年前是不是做过什么事,当时被判刑,他运气好,被家里赎了出来。”
男人每说一个字,阮绵的心脏都在被憋着狂跳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