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台记者电，今天是东瀛黑区事件爆发的第……”
我抬头看着钉在墙角上的电视机，里面的记者正在报道东瀛黑区事件。
东瀛毕竟是一个一亿多人口的国家，国内不仅住着大量东瀛人，还有不少外国人在那边工作生活，如今这个互联网时代，这种规模的事件是捂不住盖子的。
“嘿，真是邪门儿！尼玛你说这一个国家说失联就失联，到底是咋回事儿？”我旁边饭桌上，两个中年人也在一边喝着酒，一边看电视机里的新闻。
“不知道！这世道我是看不懂了！”说话的是个一身酒气的，现在已经入秋，他依旧喝的酒酣耳热，把衬衫的扣子都给解开，露出古铜色的肌肤和微微隆起的小肚腩。
“东瀛一亿多人吧？就这么不吃不喝被隔离几个月？这得死多少人？”第一个中年人喝的少一点，一边说，一边还有些唏嘘。
“管球他死多少人呢？东瀛人死绝最美！”
“靠，也是。”
“来，走一个！”
“走一个！”
我的目光依旧在电视上，根据新闻里的说法，现在东瀛因为黑区的存在，对外的粮食物资进出口已经彻底断绝好几个月。
按照上一次东瀛对外公布的粮食存量计算，东瀛岛内的粮食应该马上就要吃完了。
而各国早就想尽办法，可至今为止，依旧没有任何渠道获得黑区内的情况。
那些贸然进入黑区的救援队，除了少数在外围转了一圈就回来的，大多数深入东瀛内陆的救援队都已失联。
东瀛好像成了一个黑洞，不仅吞噬着周边所有的光，甚至连里面的信息也传递不出来。
“哎，让让，你的鱼香肉丝！”我正看着新闻，一个胖胖的大妈把一盘鱼香肉丝端上来。
“帅哥，米饭吃完了，馒头行不行？”
“啊？一点米也没了？”我闻着混杂着豆瓣酱和醋香味的鱼香肉丝，心想这鱼香肉丝不配米饭，吃起来也不得劲儿呀。
那大妈脸上闪过一丝愁色：“哎，这两天米价太贵了，好米哪都买不到！那种一模就碎的陈米，现在都得十块钱一斤！”
“靠！疯了？陈米十块一斤？不打电话告他？！”一旁的两个中年人应该是老顾客，听到大妈说这话，立刻接腔。
大妈也愤愤说道：“谁说不是？市场里那群王八蛋成天涨价，今儿说仓库闹鬼了，明儿说高速封路了，你都不知道，猪肉现在一斤都涨到快二十了！再这么涨价，我这店还开不开？”
“哎……”一旁敞着怀的老哥突然叹了口气，“其实也不算说谎，现在高速都没法跑，说不定跑到哪里就封路让你下去，好多跑长途的现在都干不了！成本太高了！”
“老黑，你那边还不行？”大妈看样子也认识这两人，顺势就攀谈起来。
被称作老黑的中年人又灌了一口酒，“行个球！现在油价这么贵，高速还没法好好跑，跑一趟长途钱都贡献给加油站了，我都准备卖车了，这生意实在没法干！”
“你试试去拉菜啊，现在从县里拉进来一车菜都能挣好几千。”另一个人出主意。
老黑吸了吸鼻子，语调烦闷地说道：“你是光见贼吃肉，没见贼挨打！我一个伙计，前几天组了个车队，七辆车去县里拉菜，结果昨天被人发现，连人带车不知道怎么跑到一个树林里！你都不知道，那伙计的媳妇去认人，当场就吓晕被送进医院！”
我一边听，一边拿起筷子夹了一筷头肉丝送进嘴里。
嗯，香、辣、鲜、甜、酸！
五味调和，真真好吃！
“你说这到处都闹鬼，国家也不管管？”此时饭店里人不多，大妈干脆顺势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跟这俩中年人聊起天来。
老黑醉醺醺地说道：“管么，咋不管？我听说国家成立了个啥管局，俺家对门的孩子就在那里上班，总部在X市，成天可神秘了！”
跟他一起喝酒的中年人却摆摆手，“嗨呀，没球用！我一个外甥在区警察局当辅警，前两天说是上面派过来几个人专门处理这事儿，结果那几个人就呆了几天就走了！就把几个最不好弄的案子给解决了，后面还有一大堆，人家直接就不管了！”
大妈也道：“这日子也不知道该咋过！开门吧，买啥都贵；关门吧，成天白掏房租；想着歇歇去旅游吧，现在到处闹鬼，说不准哪天就……”
老黑听着嘿嘿一笑，“咋过？该咋过咋过！该吃吃，该喝喝，能美一天是一天！哎，姐，你家姑娘该毕业了吧？”
“嗯，快了，本来这学期就要实习，现在哪都不好找工作，我就让她过两天回来帮忙。”
等我吃完，大妈也没想起来给我拿馒头，不过鱼香肉丝确实很好吃，我把一大盘扫了个干净，只剩下一盘底漂着红油的菜汤。
但更让我触动的，却是灵异事件对普通人的影响已经如此之深。
河阴省是产粮大省，好歹有粮食吃，但就算这样，大家的日子也都不好过。现在是晚上的饭点，这家王嫂川菜的分量味道都十分不错，而且看样子很是有一批老顾客。
但即便如此，整个饭店也只有区区两桌人，三个顾客，可见生意之惨淡。
“哎呀，小伙子，这找不开啊。”大妈见我掏出的百元纸钞，有些尴尬地说道。
也是，天天没客人，可不就是没钱找零么。
我不想用网络支付，一来现在哪里的网络都不算稳定，二来容易留下痕迹。
最后无奈，我只好又加了点钱，打包带走了份鱼香肉丝跟一份凉菜，以及几个馒头。
开着车往龙鑫家园驶去，我发现路上的行人和车辆明显都少了许多，反倒是那些居民楼，几乎家家都亮着灯。
似乎这些光明，可以给隐藏在黑夜中普通人，带来一丝虚无的安全感慰藉。
我叹口气，突然理解王海的选择。
他这两年一直在全国各地跑，在灵异复苏后，对各行各业的观察也远比其他人更深入。
在看到这个社会正以缓慢而坚定的步伐走向凋敝后，难免不会生出来些希望改变点什么的心思。
就如现在我的一样。
龙鑫家园的保安依旧坚守着岗位，只是工作态度敷衍了许多。
我的车牌没有经过任何登记，但在听到我自称是这里的住户后，便直接抬杆让我进去。
我一手提着旅行包，一手提着打包好的饭菜，终于坐着电梯回到2104号房门口。
正当我准备开门时，一旁的逃生通道里突然传来一阵巨大的歌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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