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姐最好还是不要在这里自欺欺人了。”
藤井树平静的表情看不出丝毫变化,反倒是一向冷静的清水凛却是一副方寸大乱的模样。
“我看是你在自作多情!”
清水凛银牙紧咬,怒目瞪向藤井树那张俊秀帅气的脸。
“如果不是为了妈妈和爱衣,我怎么可能会向你委曲求全!”
“为了妈妈和妹妹?”藤井树等候多时般,露出了饶有兴趣的表情。
“你们三个真不愧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啊!”
“不然呢!”清水凛神情冷漠,和藤井树针锋相对。
“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是个无依无靠的孤儿吗?”
“呵,孤儿……”藤井树的脸色同样沉了下去。
“凛姐嘴巴比刀子还厉害,每句话都在捅人心窝。”
“不过……”他那张俊气的脸忽而又重新露出微笑,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
“来听段录音感受一下桃乃木阿姨的母女情深好了!”
说着,藤井树没待清水凛开口便点开了录音播放键。
叮!
录音留声(技能)——发动中!
空旷的女子宿舍中,藤井树和桃乃木映子的交谈声音从扬声器中缓缓传了出来。
“我突然想到一件很有趣的事情,所以,来做个选择题吧,桃乃木阿姨!”
“第一个选择,看在我们这么多年朝夕相处的情分上,我给阿姨一个自首的机会。”
“……”
“第二个选择,当然就是如阿姨所愿,用薪水慢慢偿还了!”
“既然是还债,那么光靠阿姨一个人怎么够呢。”
“……”
声音还在继续,清水凛却仿佛预料到了什么一般,瞳孔一点一点失去色彩。
妈妈……
“怎么样,桃乃木阿姨?”
“是选择一人做事一人当,主动去警视厅自首,借此来保全自己的两个宝贝女儿。”
“还是……”
“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牺牲两个女儿的未来,免于自己遭受牢狱之灾?”
听到这里,结局似乎不言而喻了。
清水凛贝齿紧咬着下唇,冷着脸对藤井树厉声呵道:“别放了,我不想听!”
“混蛋!”
“我让你停下来!”见藤井树依旧不为所动,她脸色冰冷,伸出纤手想要抢过藤井树的手机。
然而藤井树的动作明显更快,反手一巴掌朝她清冷的俏脸扇去。
“啪——”
清脆的巴掌声顿时响彻了整个房间。
“嗬——”感受着脸颊处传来的火辣痛感,清水凛忍不住抽了口冷气,眼眶瞬间湿润了。
“你今天必须听下去。”藤井树收回手,用着无比冷淡的声音对清水凛说。
而录音此时正好也到了最关键的时刻。
“果然……”
“阿姨骨子里就是个自私自利的家伙,我没有看错你!”
“还以为你们多么母女情深呢,原来也不过如此!”
“当初是桃乃木阿姨带她们来东京享受优渥生活,理应再次由阿姨将这个好消息告知她们!”
“……”
录音声戛然而止,却仿佛一把锋利的匕首,在清水凛的心脏补上最后一刀作为收尾。
“妈妈……”清水凛纤柔的娇躯宛如被抽干了最后一丝力气,整个人无力地瘫坐到了地上。
为什么要隐瞒呢?
只要你说出来,我和爱衣其实也会同意辍学……
为什么!
她可以为了妈妈不进监狱而牺牲自己,但这不代表着,妈妈能够不知会一声就偷偷将她和妹妹舍弃。
“咔嚓——”
似乎听见了世界观如镜面一般破碎的声音,清水凛印象中那个强势且自信的母亲形象在一点点崩坏倒塌。
藤井树没有给清水凛一丝喘息的时间,继续地往她伤口上撒盐。
“不止是桃乃木阿姨,凛姐就不好奇我为什么会知道你想用孩子拿捏我吗?”
“什……什么意思?”清水凛脸颊抽痛了一下,脑海中下意识浮现出一个个子不高,留着双马尾辫的可爱少女。
“别说了,我不想知道!”她抗拒地把脸蛋撇了过去。
但藤井树已经调出了line的聊天界面,把证据摆到了她眼前。
“你知道那晚她说了什么吗?”
藤井树蹲下来,把清水凛的俏脸一点一点掰了回来,用着戏谑的语气开口道:“她嫌弃你自作多情,不识好歹!”
“嫌弃这个姐姐妨碍到了她!”
自……自作多情?!
清水凛大脑宕机了似的,意识瞬间被卷入无底旋涡。
所以,根本就没有什么以身饲虎这一说……
爱衣一直都是自愿的!
看着手机屏幕上滑动的信息,耳边与此同时传来少年嘲笑的声音,在妈妈和妹妹的双重背刺之下,这一刻,清水凛高傲的意志彻彻底底被击碎在地!
“爱衣……”
“妈妈……”
“为什么……”清水凛以手敷面,可泪水却止不住地从指缝中流了出来,“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我们不是家人吗?”
“如何呢,凛姐……”
“不是喜欢嘲讽我是孤儿吗?”藤井树笑容不变,把嘴巴凑近了清水凛小巧的耳朵,掷地有声地道:“现在,你好像也是孤家寡人了!”
……我也是孤家寡人了吗?
这句话好似穿透了她纤瘦的娇躯,直入脆弱的心房。清水凛眼眶通红,想到学校里,因为藤井树的出现里更加进退无路的处境,想到回到家后,两个容貌熟悉,却各怀心思,越来越陌生的家人。
糜烂的名声,被暂停的奖学金,友以交我为耻,母亲的舍弃,就连最疼爱的妹妹也背刺了一刀……
“嗬呃——”清水凛捂住快要散架的心脏,俏脸不禁露出痛苦不堪的表情。
她似乎什么也没有了!
“都是你的错!”
“都是你害的!”清水凛泪光盈盈地瞪着眼前的罪魁祸首。
“呜呜呜……”
“我的人生全被你毁了!”她嚎啕大哭,用尽全身力气攥紧了藤井树的衣领。
“是吗?”
藤井树对崩溃的清水凛视若无睹,表情依旧平淡如水。
他薄唇轻启,从口中吐出淡漠的声音。
“那我呢,我的人生呢?”
“别忘记你之前享受的是谁的人生!”
“现在针扎到你身上,你总算体会到有多痛了!”
听到他的话,清水凛娇躯一颤,哭泣声为之一停,双眸也渐渐失去了神采。
原来如此。
仿佛生锈的齿轮缓缓运转,她一点一点松开了抓住藤井树衣领的纤手,心里的阴暗潮湿之处再也无处可藏。
终于,还是到了正视现实的时候。
我明白了……
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这一刻,清水凛心里彻底明了。
从始至终,都是我在自作自受。
“凛姐,我说过会让你失去一切。”
藤井树伸出手轻抚清水凛精致的侧脸,语气柔和地问道:“感觉如何?”
一次次的打击如同世界崩塌,让清水凛心如死灰。
他成功了。
学校、家庭、同学、朋友、妈妈、妹妹……
世界把她排挤在外。
亦如之前有家不能回,在学校也被孤立的藤井树。
……对,没错。
我也是孤家寡人了!
抱着世界毁灭也不过如此的心情,她把头缓缓抬了起来。
“你赢了。”清水凛那张永远清冷的俏脸绽放出凄美的微笑,深深把藤井树映入眼帘。
就像是在投降书上签字画押似的,她眸光黯淡下去,再也不复此前高冷自负的模样。
清水凛主动把俏脸埋向藤井树的脖颈,空洞的心也逐渐朝他靠近。
清水凛发表了最终战败宣言。
“我是你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