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黑已经忍了很久了,此刻听到外人恶意评价自家主君……热血上头,也顾不上熊午良的拉扯,愤而起身,声色俱厉——
“敢公然妄议我大楚新君……大胆!”
熊午良无奈地叹了口气,终于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抬起头看着面前这两个凑上来的‘麻烦’。
那赵国胡商自不必说——一副典型的胡人模样。
至于那齐国商人,穿金戴玉,一看便是豪商巨贾……此刻也喝了点儿小酒,斜着眼睛瞅着勃然大怒的小黑,满脸嘲弄。
熊午良轻咳一声:“小黑,坐下。”
小黑激愤难平:“可是……”
熊午良冲着小黑皱了皱眉,小黑这才愤愤不平、不情不愿地坐了回去。
开玩笑——我熊午良现在是什么身份?什么地位?
在酒肆之中,听了别人几句辱骂,便与他动手?
他配吗?
我堂堂楚王,顶流好吧?就光凭我这个流量,和我沾点儿边儿说不定就能流传后世史书……凭什么给这帮杂鱼蹭热度的机会?
今天我宰了这俩蠢货,万一被哪个史官津津乐道、让这俩蠢材名列史册……倒还成全狗日的了!
那齐国商人却不依不饶起来。
眼看那两个小美人儿终于通通看向了自己,齐国商人卖弄的心思大起!
再瞥瞥熊午良——这个年轻人衣着朴素,也没有配玉……充其量是个温饱家境的小公子罢了。齐国商人腰间那条镶着秦国蓝田玉的腰带,怕是能买下这小公子全身家当。
心念及此,齐国商人愈加愤愤不平起来。
就这么一个琼b货色,凭什么有两个绝色美人相陪?
羡煞我也!
“蒸馍,你不服气?”齐国商人借着三分酒意,醉醺醺地站起身,很无礼地用手指点着小黑,目光却一直在瞟着熊午良,一副挑衅模样。
“楚国新君,就是个废物!”
“来年北方六国会盟,联兵南下……你们楚国人,都要在我大齐国的天兵面前颤抖!”
“不如早早讨好我们齐国人……”齐国商人瞥了一眼熊午良,又贪婪地瞥了一眼嬴卓和姒仪:“等到大军灭楚之日,好歹也有个依靠……美人,你说是不是?”
熊午良终于无奈地叹了口气。
好吧。
你要是单纯骂我两句,确实无所谓……众所周知,咱们熊老板是个务实的性子,你要是抢他钱肯定不行,但挨两句骂又少不了一块肉,无所谓啦。
这齐国人骂自己骂得越凶,说明自己把他们揍得越破防。
‘来自敌人的辱骂’和‘来自队友的赞誉’一样,都是令人享受的之音。
但是。
你既然敢调戏我的夫人,那我可不能就这么放过你了。
“大胆。”熊午良淡淡地瞥了齐国商人一眼:“郢都王城内,还敢如此嚣张?”
“小黑,掌嘴。”
小黑答应一声,唰一下站起身来——劳资已经忍了很久了!
还不等齐国人反应过来,连续十多个大巴掌已经乎了上去。
pia!
pia!
至于边上的赵国胡商,则并没有被殃及。小黑听得清楚,这胡人黑厮只是提了几个问题,并没有辱骂自家大王,而且还尊称熊午良为‘英雄’……可免打!
……
那齐国商人万万想不到,在法度森严的郢都、大庭广众之下,面前这个贫寒家境的贱小子竟敢唆使下人!说动手就动手!
小黑虽然年纪不大,但也是个十足的军汉——十几个大巴掌抽得势大力沉,带着军中猛士特有的蛮不讲理、先打了再说的强横力度。
抽得这姓段的齐国人脑瓜子嗡嗡的,半天缓不过来,感觉整张脸已经没有了知觉。
眼看着那边嬴卓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齐国商人的脸涨成了猪肝色!
“护卫!快来!”齐国商人提高嗓门,大声吼叫起来。
在这个时代,行商也是个高风险高回报的活计——各国之间的战乱、边境士卒的盘剥、流窜各地的匪类、侠客、大盗、通缉犯……每个商队都要面临这些。
能在这种条件下进行跨国贸易的商队,显然也都不是吃素的。
商队基本都配备了护卫——或是家丁仆役,或是用金钱雇佣而来的浪荡子、游侠……总之都拥有一定的武力值。
方才齐国商人与赵国胡商在市场上相谈甚欢,于是相约一起来到酒肆饮酒……齐国商人还想顺便打听一下北方的贸易情况,说不定还能给家族开拓一条新商路云云……
带来的仆役护卫,都守在酒肆外面,各自吃酒饮茶。
如今主家一声高喊,门外的齐国商队护卫们便一拥而入……三十多个汉子立刻将酒肆里挤得满满当当,全都是彪悍体壮的齐地大汉。
三十多个商队护卫,都面色不善地盯着熊午良一桌人。
齐国人捂着腮帮子,口齿不清地指着熊午良一桌子人:“听说楚国新君法度甚严,汝等敢在王都行凶?”
自从熊午良即位以来,为了消除‘靖难之役’带给楚国内部的混乱,曾颁布了十分森严的戒严令。
在司寇、百姓检举、青羽卫三方的共同监督下,凡在郢都及周边十里地区动手生事的,无论任何原因,皆处以城旦劳役。若是打出人命来,只要证据确凿,就要偿命。
有不识相的公子哥,已经用生命证明了熊午良的言出必践、不徇私情。
如此一来,郢都风气为之一正。
这姓段的齐国商人顾忌楚国新君的严厉峻法,虽然现在自己这边人多,竟也不敢动手,只能恶狠狠地瞪着熊午良,然后转过头去,对着店小二道——
“他打我,你看见了对吧?你要作证!”
“小子,一会儿城卫军前来,要你好看!”
奶奶滴,你个乳臭未干的小子,竟敢打我!
不就是美人在身边,想要装比吗?
好!我成全你!
楚国新君有令——王都周边十里,不得生事,违者城旦。
踏马的,你做苦力去吧!
齐国商人得意洋洋地瞥了熊午良一眼,想要在后者的脸上看见畏惧和惊恐:“我已经命人前去请城卫军前来了。”
“小子,现在跪下,舔我的鞋,磕头叫爷爷。”
“再把这两个美人儿送到我车上,好好伺候我。”
“不然,本公子叫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