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妾灭妻!
这四个大字,伴随着韩仲礼的怒吼,以及他扭曲的脸,瞬间砸入了李般若的大脑。
而她也终于意识到一件事——
郑伽罗没有骗我!
郑伽蓝会和离,确实是因为韩仲礼的宠妾灭妻。
但——
“郑伽蓝能够和离,我却不能!”
“当初人家那么劝说,我却不听,还自以为是的认定是旁人没本事,而我有本事……”
牛皮已经吹出去了,现在反悔,那就是双倍打脸。
关键是,魏王表弟已经迎娶了五妹妹。
李般若没有退路了!
郑伽蓝和离了,转头就嫁给了骠骑将军樊无疾。
而她李般若若是和离……呵呵,估计就只能嫁个拖儿带女的鳏夫,或是三四十岁的老男人!
反悔的成本太高了,李般若折腾不起。
最最重要的一点,韩仲礼虽然宠妾灭妻,但“宠妾”已经被李般若处理掉了。
没了阿娇那个狐媚子,韩仲礼也就叫嚷几天,过些日子,事情淡了,自然也就过去了!
她不是婆婆,还没有到了“妻妾分庭抗礼”的地步。
“世子爷这么说,可就是冤枉我了!什么阿娇阿猫,我是不知道的!”
李般若眉毛一挑,目光掠过韩仲礼,淡淡的说道。
“你不知道?你怎么会不知道?”
韩仲礼有点儿抓狂。
再婚一个月,让韩仲礼彻底从头婚的阴影中走出来。
他用二十多天的时间确定了一件事:李般若不是郑伽蓝。
李般若就是寻常的高门贵女,她教师公寓力气小,她遵从礼法断不敢暴打夫君。
……于是,韩仲礼就“恢复如初”(原形毕露)了。
他不再战战兢兢。
对待阿娇的事情上,也不再遮遮掩掩。
他就是喜欢这个小通房怎么了?
而李般若作为正妻,就是应该贤良、应该大度。
嫉妒?
还因妒生恨的对通房下狠手?
那就是不贤的毒妇。
韩仲礼完全可以名正言顺的休掉她!
当然了,韩仲礼目前还不会休妻。
一来,他作为小小的翰林院编纂,还需要李家这个岳家帮扶。
二来,韩仲礼对阿娇还只是主子对通房的宠爱,并没有爱入骨髓、非她不可。
韩仲礼不会和离,可也不会因为一个夫妻名分,就轻易原谅李般若的“冒犯”。
是的,韩仲礼认为李般若现在最大的问题,不是妒忌,不是恶毒。
而是没有把他这个夫君放在最要紧的位置上。
若她敬重自己,又岂会不打招呼就处理掉阿娇?
不管怎么说,阿娇都是他的人。
打狗还要看主人,更何况是个他收用过的通房丫鬟?
李般若深吸一口气,韩仲礼爆发,她还不爽呢。
她因为种种顾虑,不想和离,可也不会任由韩仲礼欺辱。
“我说过了,我不知道!世子爷若是不信,我也没有办法!”
“实在不行,世子爷去报官,让官差来锁拿、审问我?”
李般若干脆耍无赖。
哼,她就不信了,韩仲礼敢这么做!
韩仲礼:……
他确实丢不起这个人。
还报官?
内宅琐事跑去报官,岂不是惹人笑话?
但,韩仲礼也不想就此饶过李般若。
他确实不能把她李般若如何,但他却能“冷落”她。
韩仲礼作为古代土著,确实不知道“冷暴力”这个词儿。
说法不同,但道理是一样啊。
冷落,冷处理,无视妻子……用这种软刀子的方式,折磨妻子,继而达到驯化的目的。
“李般若,你不可理喻!”
韩仲礼一甩袖子,就直接出了正房。
李般若:“韩仲礼,你混账!”
居然为了个侍妾跟我甩脸子!
哼,你越是这样,我越不告诉你,你的小娇娇,已经被我撵出了京城。
新婚一个月,小夫妻开启了第一次的冷战。
……
“阿娇姑娘,对不住了!”
京城外,远离官道的一条偏僻小路上,两个家丁模样的人,停下马车,从车厢里拖出了一个人。
他们将人放在小路旁的草丛里,看了看虽然昏迷,却依然美的让人心动的女子,都有些不忍心。
唉,多好一个美人儿,难怪世子爷会喜欢。
然而,也正是因为这份喜欢,才让阿娇姑娘受此劫难。
没办法啊,身份卑微,生死都不由自己。
说起来,世子少夫人还算是仁善,并没有把人打死,或是提脚卖掉,而是让人远远的丢出了京城。
是生是死,全凭她的运道。
少夫人都不沾染因果,这些家丁也更不想背负罪孽。
他们临走前,甚至好心的丢下来一个水囊,和一个荷包。
这荷包,本就是阿娇的东西。
只是少夫人曾经发话,不许她带走国公府的任何东西。
首饰啊、荷包、挂件儿等等,全都被取了下来。
但,把人丢在荒郊野外,身上若是连半点值钱的东西都没有,这不是摆明要让人去死吗。
两个家丁都禁不住的同情着。
丢下一个荷包,也算给阿娇些许傍身之物,总不至于让她没个活路。
两个家丁做完这些,便回到了马车上。
啪的一甩鞭子,马车快速奔跑起来。
骨碌!骨碌碌!
木质车轮碾压着黄土地面,发出响动。
很快,马车便消失在小路的尽头。
“唔”
马车刚走,草丛里的女子就呻吟着醒了过来。
“我这是在哪儿?”
捂着头,阿娇缓缓坐起来,她左右看了看,发现并不认识。
“不是官道,远处还有山……这是京郊?”
“是少夫人的手笔?是了,我想起来了,我、我被少夫人赶出来了!”
她、自由了!
阿娇起初还是迷茫的,甚至还有些许恐惧。
但当她意识到,不用自己筹谋,自己就能“逃离”国公府,她的心瞬间飞扬起来。
太好了!
我终于自由了!
就是——
“可惜了我的那些私房!”
她攒的钱,还有世子爷赏给她的那些小物件儿,她都打包好了,却来不及带走。
不过,无妨!
阿娇左右环顾的时候,没有忽略了被家丁丢在路边的一个荷包。
荷包的样式、花色、绣文等,她都非常熟悉。
因为这就是她亲手做的。
荷包里放了什么,她更是无比清晰。
她赶忙捡起荷包,打开,发现里面果然放着几个金花生和一枚平安扣。
极品羊脂白玉的平安扣,拿去当铺,也能换个二三十两银子呢。
更不用说还有这些拇指头大小的金花生,一个也有一两钱重。
换成铜钱,应该够她雇个马车,或是找个商队,远离京城了。
阿娇一面将荷包收好,一面捏了捏里衣的衣角。
硬硬的!
嘿,这是她提前缝到里衣的几片金叶子。
每片都有一两呢。
整个里衣的金叶子加起来,少说也有五六两。
有这些金叶子,等她找到一个适合居住的地方后,就能买个小小的院子,自己一个人开心的生活。
“太好了!金叶子还在!”
“少夫人只是让人拔掉了我的钗环、取掉了我的首饰、挂坠等,没有搜检衣裳,否则……呵呵,由此可见,老天还是垂怜我的!”
发现自己不是真的一无所有,阿娇瞬间有了精神。
她爬起来,拿起家丁都给她的水囊,喝了两口水,愈发有了力气。
她四下里看了看,在天空中找到了太阳,根据日光、阴影等辨别了一下方向。
“这边是南!”
“都说江南好,那我就去江南!”
而江南嘛,自然在京城的南边。
阿娇很快就做出了选择,她要一路向南。
阿娇醒来的时候,是中午。
她朝着南方,一路步行,走了一个多时辰,又累又饿,也才走出去了不到五里路。
没办法,被卖到国公府也有好几年的时间。
除去最开始的短暂时间,阿娇吃了些苦头,随后的三年里,她都是养尊处优的“副小姐”。
没有吃苦受累,身体似乎都变得娇贵了。
体力差,脚力也差。
阿娇只觉得自己嗓子眼儿干得冒烟儿,脚上磨出来的水泡,更是火辣辣的疼。
“……怎么还没有看到村子?”
“这里距离京城少说也有二三十里了吧。”
“就算没有镇子,也该有个村落啊。”
少夫人派出去的马车,本就要把她远远的丢出京城。
阿娇醒来的那个位置,距离京城大概就有二十里路。
阿娇又走了几里路,现在她离京城越来越远。
“前面山上好像有房子?奇怪,山下没有住户,山上却建了房……”
阿娇一边走,一边小声嘀咕。
她这般自言自语,不是有毛病,而是为了给自己壮胆鼓劲儿。
还别说,自己给自己说话,既能排解寂寞,又能加油。
说着、走着,阿娇就上了山。
等她来到近处,终于看清房屋的模样,她才猛地反应过来:
“不对!山下没有住户,半山坡确有屋舍,这、这里怕不是个山匪窝子吧!”
“山匪”二字砸入大脑,阿娇瞬间被吓出一身的冷汗。
她想要转过身,想要赶紧跑下山。
但,她的脚软了,她根本就走不动啊。
“完了!我这是进了山匪窝儿啊!”
阿娇只觉得眼前发黑,她很是为自己即将到来的悲惨命运而恐惧、绝望。
然而,就是阿娇觉得自己“完了”,要沦为山匪的肉票时,却又发现了异常——
她来到房屋前已经有些时间,屋子里却没有任何动静。
不!
不只是这间建在山门口的屋,而是整个山匪窝都没有动静!
没有山匪?
阿娇莫名有种预感,有个她生命中非常重要的事儿,发生了重大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