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家,餐桌前。
冯莺看向坐在对面正慢条斯理吃饭的哥哥,心情稍显复杂。
两人是亲兄妹,曾几何时感情也如普通人一般,好的不分你我。
时间似能改变一切。
近些年冯莺只觉两人之间的话越来越少,见面多半是对她的敲打,提醒,训斥……
她也确实挺让家人失望。
年轻之时眼瞎,不管不顾逆着所有人反对执意嫁给了骆文鹤。
第一次受伤害是切身感受到自己在骆文鹤心里连骆峻一根手指都比不上。
第二次是得知骆文鹤出轨,并导致别人几度流产……
第三次,第N次……冯莺自己都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时间对骆文鹤没有了半点感情,可能就只是瞬间,曾甘心付出一切的人,见之作呕。
这么多年的婚姻。
冯莺从来不敢跟家人诉苦,乱说。
以前是怕他们找骆文鹤麻烦。
后来是为了自己以及孩子的体面……
冯磊体型略胖,坐着也能看出身材很是魁梧。五十五岁,并不是很显年龄。看似亲和力十足,举手投足间却让人压力顿生。
他放下筷子抬起视线:“骆文鹤呢?”
“公司都快完了,正在焦头烂额的做无用功,没时间回家。”
冯磊:“你找人给他拿了五十亿?”
“他把手里持有的百分之二十的股权抵押给了我,到现在还把我当成他救命稻草呢。”
冯磊:“准备离婚了。”
“早就想离,没太好的机会。现在迅影基本属于我,他也就连最后一点价值都没了。哥,许茴允诺用百分之十的慧心股份,换我跟孩子手里共同持有的百分之三十,你觉得怎么样?”
冯磊自然知道如日中天的慧心,短短几天市值由一千两百亿飙升到了如今的两千五百亿。其潜力是不可预估的,或许十年,二十年,泰和必然会拿出成果出来。慧心哪怕只持有泰和的五分之一,也难以想象会晋升为何等层次的企业。
反观迅影,市值如今剩下不足三百亿,并在持续下行。
冯磊:“她想把慧心跟我绑到一起?”
冯莺:“我本来还在观望,许茴让我等等给她答复。贺川,研究成果,种种关于卓子航的负面报道……哥,可能不需要再等了。我知道她看上的不是我,我有自知之明。等我拿到这百分之十会马上先立遗嘱,以后留给我侄儿……”
冯磊:“那你图什么?”
“图孩子还有个舅舅。”
冯磊思索了片刻:“她还有别的目的没?”
“想让卓子航永远没进入燕城的机会,负面再多,久而久之人就健忘了。下次再曝这些负面,就没几个人有这胆量了……”
冯磊:“我回去让老爷子出面,找人商议拿出个结果。另外我想你能撮合我跟贺川见一面,他对我来说很重要。”
“他就要回程了。”
冯磊遗憾:“下次吧,总有机会。我也该走了。”
“你还没吃多少东西呢。”
冯磊:“没胃口。”他站起身,走出几步又停了下来:“小莺,你对我没必要这么生分。我是看不惯你这个人,但我也受不了别人看不惯你。骆文鹤要是敢上蹿下跳,让他来找我……另外,这股份你留着就行,遗嘱不用立了,不吉利!”
冯莺忙点了点头,送了几步,看着他跟司机一块进入了车中。
……
金融街,国宾酒店前的一辆车里。
苏诗诗开车,许茴跟贺川共同坐在后排,车后尾随着几辆很是普通的常见品牌豪车。
已经四十五岁的贺川,衣着是浅色的休闲西服,型容上乘,气度儒雅不俗。
到酒店,他没急着下去,隔窗观察着已经见过几次的金融街,仍不无感慨:“燕城的发展速度真是比我想象中还要快。”
许茴:“下次找时间带嫂子还有孩子一块过来,好久没见她了。”
贺川:“我来前她还跟我念叨你呢,我记得你刚留学那会才十七岁对不?”
“好像是,记不太清了。天才嘛,入学年龄比你们这些普通人多少早了几年。”
贺川笑了笑:“二十多年啦,你侄儿今年都快小二十岁。你呢,还跟个二十岁的姑娘没啥区别……你说是不是一结婚就老的快?”
“你不老啊。”
“做过医美,你嫂子拽着我一块做的,前几年皱纹就挺明显。”
许茴哑然:“等我几天,忙完这阶段我拉着老齐去趟港区,让他给你们做个全面性的保养计划。”
“那你别忘,等着你。对了,你不有个弟弟?来几天也不说让我见一见。他在我那边很火的,一些八卦媒体上经常出现他相关报道,知名度堪比当地顶流。他应该比贺扬大不几岁,让年轻多接触接触,多个朋友。”
许茴:“失恋了,从医院回家后,一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愁人,天天在家写写画画,哪都不去……”
“他还愁女人?慧心不是女儿国嘛。”
“他从来不愁被喜欢,喜欢过的人却不多,跟我对男女感情方面一样,稍微有点洁癖。”
“男朋友换一箩筐,你有洁癖?”
“我那叫体验生活,找心理层面的乐趣,闹着玩呢,你不懂。说是男朋友,跟助理司机的角色差不多。”
“这还真不懂。”
许茴:“赶紧下车,我得回去陪他。别万一再抑郁喽,赚这么多钱留给谁去!”
贺川正要离开,视线瞥了眼后视镜,有些玩味:“我恐怕暂时还下不了车。”
许茴顺他目光去看,只见前方又有几辆车停了下来。
一群着装相同的男子朝着她车子走了过来。
身后贺川的人也发现了异常,同时拉开车门迎上前去。
贺川浑不在意:“你犯罪了?像来抓你的。”
许茴靠坐着没反应,淡然点了支烟:“不会抓我,恐吓倒是有可能。”
有人在敲窗。
贺川瞥了一眼,由着外面的人自行交涉,随口道:“卓子航怎么得罪的你。”
“想娶我。”
贺川:“真有眼光,有钱的女人里没有比你漂亮的,没钱的也没几个。这是吃完别人请的饭还想掀桌子,做事这么毒,难怪负面新闻随便一爆就满天飞。”
许茴:“他不光想掀桌子,还想把汤汤水水的溅我一身。十几年前,几十亿的窟窿,牵扯到不知多少江城及外面的人。我全给他想办法填了,想着是老乡,顺手做一笔人脉投资……结果是这么一个蛇吞象的主。你说我是不是八字犯冲,这么多年帮过多少人,不记着就算了,还都爱玩恩将仇报。”
贺川:“有的人就是有破坏美好的念头,不需要理由。怪只能怪你自己非要站到台前,飞蛾都是看到光才扎堆的。哪怕被烧死,也会把光遮的斑驳不堪。”
说话间,贺川拍了下她肩膀,示意她不用相送。理了理衣服,开门下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