沱灢表面的街道光鲜亮丽,商户来来往往,天南地北的朋友无不夸奖其繁华似锦。但只有本地人知道,在跃过山峦之后,那看不见海,也看不见庙宇的黑街,藏着所有人间的罪恶。
来自东南亚各地的奴隶贩卖,刘一手寻找的烟花场所在此连成了片。不被官方认可的黑铁铺,贩卖着各种兵刃,赌档内时不时就有输光了的穷鬼被大汉给丢到街上。甚至还有关在笼子里的病虎,等着有钱人带回家当宠物,或者变成食材享用。
陈阿生光着脚,却在杂乱的街道上跑起来比林川还快。他迫不及待地走街串巷,沿途还有些小娃娃跟他打招呼,显然都是三只手的同行。
很快,在陈阿生的带领下,林川来到了这黑街角落处的一间巨大的门面。对外这是一家饭馆,名为“醉仙居”,可从那紧闭的大门里飘散出的可不是饭菜香,而是福寿膏燃烧后特别的臭味。
即便很臭,醉仙居的门口还是蹲满了一群骨瘦如柴的穷鬼,拼了命地去吸空气中飘散出的臭味。时不时会有扛着棍棒的护卫出来,将他们通通打跑。
可没过多久,这群家伙会像乌鸦一样重新聚集回来,很是讨厌。
醉仙居招待的不光只有达官显贵,一些打扮清贫的农夫也会时不时前来光顾,有些瘾君子甚至是提溜着媳妇或者女儿赶过来的,丧心病狂。
“就是那,沱灢最大的毒窝。他们的老大叫‘癞子头’,过去只不过是个街头的混混。大概半年前,不知他从哪雇用了一帮人买下了醉仙居开始卖‘黑土’,第一次去都是不要钱吸的,第二次是半钱银子,第三次一钱,直到一两银子一管黑土。好多人都变成了他们的烟民,卖儿卖女都要去吸。”对此地,陈阿生可谓深恶痛绝。
“你等等。”林川半蹲在了陈阿生的面前,将一个小巧的摄像头加监听麦克风别在了他的衣服上,“进去拍个大概给我看,让我知道里面的布局,他们配备了什么武器,如果遇见危险就大声地叫,别怕,我会去救你的。”
“我不怕,我要把姐姐换回来。我可以没有家,但不能没有姐姐。”陈阿生坚定道。
“去吧。”收拾完毕,林川拍了拍陈阿生的肩膀,就在醉仙居的对面,找了一家卖当地小吃的路边摊坐了下来。
而小小的陈阿生也是用力拍响了醉仙居的木门。
保镖打着哈欠拉开了门来,看着犹如小叫花子的陈阿生一脸厌恶,“小屁孩子滚蛋,醉仙居是你来要饭的地界吗?”
“我来找癞子头做买卖的。”陈阿生挺直了腰杆道。
“哎呦喂,我家主子的名号是你叫的吗?”保镖说着就撸起了袖子,准备抽陈阿生的耳光。
“我有钱,不想赚吗?”陈阿生也不怕,直接掏出了一个银锭子在手里抖了抖。
“银子?!嘿嘿嘿,有钱的就是大爷!小兄弟里面请!来客一位咯!”保镖见了银子立刻换了一副面孔。
看着实时回传来的画面,林川还从未见过古代的大烟馆是何样,里面昏暗的见不到什么光,一旁过道的地上并排铺着凉席,一个木制的枕头,一盏煤油灯,一个个衣衫褴褛的低端客户就这么睡在那里,侧头抽着发黑的大烟枪,吞云吐雾,翻着白眼就像置身天国的模样。
但在陈阿生看来,他们就和爹爹一样,都是披着人皮的厉鬼而已。因为当他们烟瘾发作时,杀人放火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
陈阿生跟随保镖进了内堂,穿过院子时,他特地挺着胸口,让摄像头将二楼的走廊照了一圈。那里都是贵宾厅,有钱的老爷们会一人一间享受,还会配备美女服侍,帮忙添加膏体。
而在这些老爷的门外,一大群膀大腰圆的保镖站满了走廊。他们的腰后插着短刀,一看都是当地土着的打扮,看见小小的陈阿生还戏谑咋呼地打起招呼,人数大概有30多号。
穿过内院,陈阿生被带到了弄堂。那癞子头光着脚正躺在木床之上,端着玉制的烟枪吞云吐雾,身边围着两个丫头,一个给他捶腿,一个给他挑动着灯芯。
弄堂内,贴墙靠着十名保镖,他们腰间挎着的就是长刀了,一个个长得五大三粗,一看就是狠角色。
陈阿生环视了一周,不断告诉自己不要怕,但小腿肚子仍然在微微哆嗦着。
“小崽子,听说你是来跟我做买卖的?”癞子头咧开大嘴,露出了一口黑色的烂牙,就像妖怪一样打量着眼前的小鬼头。
“我是来给姐姐赎身的,七天前,我爹把她递给你换黑土抽了,她叫金凤,头发是这样的,扎了两条辫子。”陈阿生说着抓起了自己的头发,比画了起来。
“赎身?你知道一个丫头在我这值多少钱吗?最少也要40两银子。”癞子头狮子大开口,这可是蛮夷之地,人命最廉价之地,这价码都够买两个丫头当媳妇的了。
“我知道,我有钱。”陈阿生连忙打开了自己的钱袋子,掏出那白花花沉甸甸的银两,癞子头惊讶得坐起身来。
“乖乖,小崽子真有钱啊,来福,掂量掂量,是不是真货。”癞子头一声令下,刚才引领陈阿生的保镖立刻上前,要去抓钱。
但那钱袋却被陈阿生死死揣在了怀里,“先让我见姐姐!不然不会给你的。”
癞子头笑了笑,明明可以用抢的,但今天却颇为文明,挥了挥手,面前挑灯的丫头心领神会地进了内屋。
没过多久,一个身穿桃红色主腰下系素纱薄裙的女孩,被提溜了出来。
“姐姐?!你们对她做了什么?”陈阿生恨得咬牙切齿道。
“小崽子,她可是卖到我们醉仙居的,不干些那活计,难道我们该把她当菩萨供着吗?不过我对她不错,细皮嫩肉的,一直都是留着我个人享用,还没来得及分给弟兄们哦。哈哈哈!”癞子头一笑,带着一屋子的保镖都哈哈大笑了起来。
“钱都给你,我要带姐姐走!”陈阿生眼眶湿润,把银子丢给了一旁的来福,快步上前牵住了姐姐的手,就要带她走。
可就在他转身想走时,姐姐却呆立在原地不肯挪动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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