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在紫禁城的石路之上,林川颇有种不用排队,VIP参观的优越感。沿途的侍卫看待自己的目光都充满了敬畏与羡慕。
这就是走在权力巅峰的感觉,实在特么太爽了,怪不得古代那么多人非要造反,争来争去不就是这座宫殿的户主名吗?
“刘公公,你们可够快的,我们当天出发,都奔袭了4日才赶到,太子爷已经回来处理国事了吗?”林川日夜兼程,每天只休息了4个小时,吃饭都是在马背之上,2000里的路途,足足跑了四天才赶到。
但看刘公公那气色,最少已经休息了一晚,比林川足足快了大半天。
“实不相瞒方大人,太子爷是很忙的,每天都要处理上百封奏折,时常干到夜不能寐。连日来我们的马车就没停歇过,马车都换了3次。”刘公公谦卑笑着介绍道。
“这么辛苦还长肉啊?太子爷这叫过劳肥吗?”林川无所谓地开起了杀头的玩笑。
“呵呵,这种话儿也就您敢说说,别害老奴哦。”刘公公是洪武末年进的宫,伺候过朱元璋,也服侍过朱允炆,现在又到朱高炽,可以算是三朝老太监了,才不会乱了分寸。
“刘公公,看你终日守在太子爷身边也是操劳,我这有些方仓的土特产,给你拿去补补身子。”林川直接塞去一个木匣,方仓能有什么土特产?不就百两纹银吗?
“刚说你别害老奴,这又给我挖坑吗?”刘公公一直在笑,但有时候的笑并不代表他的心情,随手将木匣退了回去,“我是太子爷身边的首席公公,负责太子爷的衣食住行。钱财与我毫无用处,吃穿用度皆由宫里开支。但如果我都起了贪念,这脑袋可就保不住了。”
“伴君如伴虎,刘公公今天着实给我上了一课。”林川立刻把木匣交给于谦收好,“以后我也难免要跟太子爷打交道,哪里做得不周到的地方,还望公公教教我。”
“方大人过谦了,您现在是万岁与太子身边的红人,都能用龙杯饮茶,开太子爷的玩笑,普天之下,您都是独一份。”刘公公夸奖完,又是话锋一转道,“但铁打的圣上,流水的红人。我当了三朝的公公,见了太多倒台的红人。方大人,记得见好就收噢。”
“明白了,谢公公指点。”林川是由衷感激。
或许是来到这大明后一切都还挺顺利,让他身为狙击手的警惕都放松了不少,以至于差点忘记了,身处权力中心,不光能享受权力的滋味,也随时会有被权力吞没的可能。
紧随刘公公,穿行了足有小半个时辰,一行人这才来到了监国太子的书房,允许进去的也只有林川一人。
偌大的房间里,已经变了一副模样,河间长芦都转运盐使司的账目副本都被撕成一页页,贴满了房间四面墙壁,跨度从建文年间一直延续至今。朱高炽拿着毛笔,卷起了衣袖,不断在账目间来回走动,就像一个数学天才在破解世界级的难题一般。
“太子爷,方大人到了。”朱高炽回头看了一眼,“真快,刘公公,你出去吧,门反锁,别吵我们。”
“是。”刘公公听话照做地退了出去。
“太子爷,你这是在玩哪一出?账本糊墙?”林川歪头研究着明代的记录模式,还是不太习惯。
“来来来!给你看我的新发现!”朱高炽直接挎着林川的脖子,将他拉到了账目墙的中段,用毛笔在一页账目上画了一个大圈。
“看什么?”林川看不懂,就觉得身边的胖子该洗澡了。
“我回来后就开始分解河间运盐使司的账本,我发现了一个很有趣的地方。在此之前,他们的账本做得十分刻意,严格控制着每年半成的增长,雷打不动。在建文四年还露出了马脚,算不得多高明。
但是,从这一年开始,他们的账本就非常高级了,每年的收益开始发生了上下波动,虽然平均下来依然是每年半成的增长,但有的年份多,有的年份少,甚至在灾荒年份还出现了停滞。”朱高炽看得已经精确到了天的单位。
“太子爷的意思是,在这一天后,河间运盐使司要么不贪污了,要么来高手了?”林川立刻反应了过来。
“没错,但前一种可能是妄想,毕竟他们根本无法抵御那种财富的诱惑。只有后一种,他们接任了高手。”朱高炽拿过一本吏部的官员名册,“永乐五年,魏长兴,任河间长芦都转盐运使,官阶从三品。”
“你怀疑他就是幕后主使?”林川多希望这是真的,那就无须去当路亚抛饵钓鱼了,太子爷直接上大炮,把塘给炸翻了,多省事。
“有可能,但又觉得哪里不对。魏长兴是世袭得来的官位,其父是当初跟随我父皇靖难后的功臣之一,永乐元年才走马上任,前面的贪腐没理由和他们相关。更像原有的**将他们同化成了一丘之貉。
魏长兴我曾打过交道,性格张扬霸道,为官前没少在街头惹事,被他爹那一顿顿好打,怎么打都打不服。这样的人真可以掌管一个窃国的盘子,还能做出如此缜密的账目变化吗?”朱高炽深深怀疑。“开中盐引制,牵扯的环节这么多,他有能力统领全局吗?”林川来时路上好生了解了一下明朝的盐引制度,确实非常繁琐,关系到的流程十几道,真想贪污得神不知鬼不觉,就要将这条链路上的所有人都买通。
这是何其庞大的工程,还要确保收买之人不会败露,不能露富,否则就真当全国各地跑的锦衣卫是棒槌啦!
“至少我认识的魏长兴不具备这个实力,但那已经是十几年前的认知了。你去时对这人多加小心,不管他是不是幕后主使,肯定是这条链路上绕不过去的一环。”朱高炽的意思是,魏长兴就是林川的突破口。
“对了,太子爷不是说跟随那纸条一起被发现的,还有一节手指吗?”林川好奇道。
“在这。”朱高炽拿起案台上的木匣,打开递给林川。
只见那节手指在盐块中已经完全脱水干瘪变形,从指头判断,应该是右手小指。
“指头我拿走了,如果能找到剁这手指的人,应该也能掌握到关键的线索。”林川将那木匣收到腰后。
“英雄所见略同,你最好快些动身去河间府,我担心着小拇指的主人,能不能活到见你的那天。”朱高炽微笑道。
“不好了!”就在这时,书房大门被刘公公一把推开。
很少见这老陈的公公露出这般慌张的神色,朱高炽皱眉问道,“发生什么了?”
“咸宁……咸宁公主出逃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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