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帐外,喊杀声震得根本不让人安心睡觉,林川连想喝口水,地面的震动都让水滴溅得到处都是。
这是大明永乐年间,最为轰轰烈烈的一场大战,虽太子极力反对,但经此一役,彻底击溃了瓦剌的有生力量,让其在整个永乐时期再未敢有过非分之想,用现代话说,把瓦剌的蛮子打到做噩梦,闭眼就是大明军队的铁蹄声。
很多史学家痛批朱棣就是战争狂魔,在位期间不顾民生疾苦,五次挥兵,劳民伤财,给百姓带来了不可言喻的负担。
但史学家永远不会明白,在冷兵器时代,驱赶豺狼最好的办法,只有拔掉他们全部的獠牙,让他们像狗一样的温顺,后世才能得享安宁与盛世。生活生活,唯有生,方能活也。
要知道你发展时,敌人也在发展,只要他们边塞之外的蛮子心中的大元不灭,那大明就永无安宁之日,不管后世之人如何评价,先打出一个后世,才能给他们来评价吧?
53岁高龄老吗?朱棣在万军将士前还能干净利落地翻身上马,披甲冲锋,却不肯让任何人注意到他一头花白的鹤发,布满皱纹的脸颊,他只需要其他人看着他手中的刀,只要是他刀所指的方向,就是大明将冲杀的方向,让世界感受在这大明的刀尖上,感受汉人创造的国之威严。
朱棣并未率领全军冲击山顶,仅带了圣孙朱瞻基的幼军团,两万御林近卫军,安远侯柳升统领的神机营,先锋江朱荣,武安侯郑亨,宁阳侯陈懋领左哨,丰城侯李彬领右哨,共计四万精锐铁骑。
而汉王朱高煦,成山侯王通守左掖,都督潭青守右掖,外加降将满都,共计三万余人,固守大明军营,拒敌大营之外。
一旦山上的战斗打响,忽兰忽失温所有隐藏着的瓦剌守军,都会联动起来,最先会遭遇进攻的就是林川卫与大营守军。
如果这两方扛不住压力,让进攻的兵卒腹背受敌,其实大明这场战局也就可能败了。苦难的战争交给了骁勇善战的汉王,也能说明至少此刻,朱棣对于这二儿子,还是可以放心将后背交予他驻守的。
汉王或许狡诈,但在战场之上从不是孬种,指挥千军万马也是寸土不让,配得上身后高高耸立的大明军旗。
朱棣所带骑兵只有不过万余,其他全是以步兵为主,毕竟犁庭扫穴,还是用双脚的部队踏得最为夯实。更多的战马都留给了山下的守军,让他们可以更从容地进退,驱赶追击或者转移的方便作战,避免出现首尾难相挥应的局面。
所有人都很忙,似乎都忙着杀人,或忙着避免被杀。唯有林川靠在营帐里的床头,看着随风舞动的布制屋顶,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等林川卫归,等特战团登顶,等这片草原,感受到汉人最强悍时代的战力,让周遭万邦,知道,犯我疆土者,虽远必诛。
跟随在爷爷的身旁,朱瞻基反手提枪策马扬鞭,已能和朱棣并驾齐驱,且毫无惧意。
看着孙儿甚至有些兴奋的脸,朱棣是那般安慰,这好圣孙多像幼年的自己,桀骜不驯,单枪千余骑,也该驱蛮夷于千里之外。朱家王朝最后交到他的手上,那该是怎样的盛世?
为了孙儿的盛世,在自己还能动的年月里,朱棣还需再努努力,将这群蛮夷的獠牙都给拔啦!
决战来临,山上的卫拉特营吹响了最嘹亮的号角,全员骑兵,身披重甲的瓦剌骑兵列队在前,马哈木手下第一猛将,格木尔肩扛斩马巨刃引领全军。马哈木携儿子巴噶木巡视全军,他故意让儿子走在跟前,马哈木是要让所有人知道,在往后,谁才是大家真正的主子。
经过夜袭大明军营粮草的那一战,马哈木对于这个儿子已经尤为放心。就在他没注意的地方,巴噶木早就变成了强者,是能真正把大明皇帝拉下马的猛士。
“众将士,我没有什么慷慨激昂宣言,也没有虚无缥缈的赏赐,我只希望大家记得,脚下这片草原,是我大元的草原,是我们的家。敌人杀上门了,草原人该如何做?”巴噶木寥寥几句,戳中的却是身为人最脆弱的家国情怀。
“杀敌!杀敌!杀敌!”三万勇士,齐声呐喊,同样热血沸腾。在格木尔挥刀招呼下,犹如下山猛虎,全扑向了冲过来的大明军旅。
这就是一场你死我活的决战,两边都有绝对不能输的理由。巴噶木都无需再与其他瓦剌部队沟通,看见这样的阵仗,只要还是男人就会不由杀意盎然。整个忽兰忽失温都燃起来了。
只是太平与把秃孛罗在那一夜的突袭中,被林川卫一群黑甲黑胄的战士,打出了战场应激症。
本该阻击大明外出接粮部队的任务,他们双方主力都视而不见,执行此围剿任务的三万人马,却是由一百个部落骑兵组成的杂牌部队。
那些人马本就是布置在战场外围,几乎没怎么参加过与大明的正面对抗,上百个族长都是摩拳擦掌的,想杀些汉人,好在大战结束之后,论功行赏捞些好处。
现在好嘛,大功劳都给让了出来,他们自然是嗷嗷叫如同一群野狗,蜂拥地围追堵截了上去。
三万打一万,有眼睛的都知道谁会赢吧?起初他们全是如此认为,就连大明骑兵的脑袋都要和同僚争抢一番,才能拿到去领赏的人头。
他们兵分四路,前后左右四方来袭,咋咋呼呼叫得震耳欲聋,扬起的尘沙足有十米之高,一般的部队,光是看到这种阵势都该被吓得瑟瑟发抖了吧?
但统领林川卫的于谦则是冷静下令道,“熊哥,千骑,左侧;鬼哥,千骑,右侧;姜哥,二千骑,断后;兴哥,三千骑于你,杀穿前阵,不恋战,护出通道就好。
燕姐,中阵,换弓羽列阵,协防四方,林川卫,都动起来吧!”
“你这小子叫得这么气,不杀光他们,都不好意思归营了!”熊瞎子拍了拍于谦的肩膀,挥舞亮银长枪于身侧,调转马头而去。
其他被他唤作哥哥姐姐的老六队众将,也都拍了拍他肩头,就此分散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