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戴维的灯泡头闪了一下，他微微偏过脑袋，看了那边一眼。
被水浸泡的大厅角落好像有一幅画在燃烧。
那幅画在他扭头过去的时候就呼的一下烧没了。
不过戴维还是感受到了一股有些熟悉的气息……
好像是曾经见过的人。
很快，他想起来了——在冥灯城的盛宴和绿茵城的时候都见过对方……
算上这次，那家伙已经是第三次从自己眼底下逃跑了吧。
戴维笑了笑，暂时放下了这个人的事情。
他通过破碎神殿进入这个奇怪的地方，是为了追回另一样东西。
“喂，你是不是应该把我的东西还给我再走？”
听到戴维的喊话，刚刚进入画面没走多远的仲裁人身形顿时僵住……
他缓缓回头，用眯眯眼凝重的看向画外的来者。
见到戴维那诡异的灯泡头形象时，仲裁人嘴角抽搐了一下。
再看见他头顶上那枚由无数白色小手构成的冠冕时，仲裁人的眼角也抽搐了一下。
一滴冷汗从他的发鬓滴落……
这到底是什么鬼？
外貌轮廓像是戴维·弗兰克？但为什么会是这种模样？
仲裁人能看得出，戴维这副尊容绝不是寻常的障眼法——那是一种反照真实的形态。
不存在任何修饰，蔑视一切理性的装点！
这种形态可不只是看着怪异这么简单，任何观察他的人都会受到一种撕裂理性的精神污染。
意志力弱一些的人可能会因此撕下自己的脸皮……
不灭者是怎么把自己搞成这副模样的？难道他真的疯了？
这样子就算了。
还有他头顶那玩意儿……
他已经晋升六阶了？那是神圣冠冕？
请问那东西哪里神圣了？？？
“不要看他。”
就在仲裁人脑子里念头疯转之时，画中走廊的远方传来了格利高的警告声。
仲裁人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呆在了原地。
与此同时，一抹炽烈的光焰如同展翅的飞鸟般冲来，耀眼的烈焰绕过仲裁人，直接扑出画面袭向戴维！
“初火？”
六阶的初火，在格利高的手中就如被驯养的麻雀般温顺灵动，但那威力却丝毫不减。
戴维脑袋一偏，邪神恶灵莎尔的脑袋从他脖子上唰一下长出，张开嘴“咕噜”一下将那团火焰给吃了进去。
嘭——轰！！！
恐怖的威能在深渊之主的嘴巴里炸开，甚至有些滑稽的把她的后脑勺给炸飞了。
初火释放出去的能量将戴维身后的水晶殿堂融化出了一个巨大的坑洞，身边的一切都如同冰雪般消融。
可以说，圣·格利高的这一击就足以将任何六阶存在挫骨扬灰。
他自己也因为“疯狂冠冕”那坑爹的疯狂特性硬吃了初火的全部威力，生命能量瞬间狂降数千万！
额，好像也没多大事，嘻嘻……
不过这也能看出疯狂冠冕的弊端，它是真的来者不拒：不管是毁灭性的打击还是敌人的血肉，都会强硬的捕捉过来。
换个人戴上这顶冠冕，估计怎么死都不知道。
“确实有点厉害……不过，还给你。”
若无其事的戴维随手一挥，从他肩膀另一边伸头出来的邪神梅丽立刻张嘴喷出了一线恐怖的闪光。
晋升之后的戴维控制深渊左右的力量无疑比以前更加得心应手。
那闪光中的大部分神秘规则也是从对方的初火中吸来的，这让破坏神的咆哮瞬间突破了“画里画外”的界限，沿着格利高的初火轨迹直接轰入了画中走廊！
这个结果让仲裁人措手不及。
原本来自的外部攻击再强大也只能把画粉碎，方便他们撤离，现在对方的逆袭却直奔他而来……
仲裁人的头顶亮起了神圣的光芒。
或许是那位庇护他女神也被戴维弄得十分恼怒，他召来的神圣冠冕竟然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要强大！
神圣的光芒甚至在他体表凝聚成了一个巨大的光茧……
破坏神咆哮正面喷中仲裁人，将他轰的一下推飞出去。
这道恐怖的破坏之力推着光球将格利高画出来的走廊炸得面目全非，一路涌向了无穷远处！
叮铃……
一枚小铜钟从画面中飞出，落回到戴维的手里。
“哼！这还差不多。”
他收起恶钟，一脚将那幅已经乱成一团大画踹飞，哼哼着转身离去。
戴维可不打算走入画里去追格利高。
能够靠画画随便改变空间的家伙实在太危险，何况外界还有烂摊子等着他收拾。
例如那位状态很奇怪的古神……
……
黑暗且温暖的大厅中，温蒂妮和希尔芙同时苏醒。
她们呼的一下从一座敞开的黑石棺中坐起，两人不自觉的抱在一起，一脸心有余悸的样子。
六阶禁忌物，黑石棺。
肉身的死亡，他我的埋葬，被截断的遗忘……
这就是戴维给她们两人的最终保命方式。
以绝对安全的概念保存灵魂的死亡状态，但只能使用一次，而且会因为见识到死亡之容而留下后遗症。
不过唤醒两姐妹的并非对死亡的恐惧，而是一束柔和的彩光。
这光芒很快就驱散了她们的恐惧，抚平了她们的灵魂创伤，还将黑石棺刻录在她们体内的诅咒给抹去了。
两姐妹抬起头，就见一条虹光巨龙盘旋在漆黑的穹顶上，正低头看着她们。
“！！！”
不等两人作出反应，变幻的虹光就开口说话了。
“是我。”
“奥利维亚？你怎么……”
“我晋升了。”
奥利维亚平静的话音让温蒂妮怔住，“这……这就是虹王……你还能变回人类的样子么？”
“可以，但意义不大，任何血肉的形态对我来说都是多余的。”
“额……”
两姐妹同时无语了。
“是你把我们唤醒的么？戴维呢？他是不是也完成晋升了？”
“嗯，他通过你制造的梦境进入了那个意识空间……”
奥利维亚顿了一下，又问道：“你们在那个奇怪的机构中看见了什么？”
温蒂妮有些头疼的摇了摇头，“是看到了很多东西，但我们暂时还无法理解……等等，你说戴维也进去了？”
“嗯，他去找你们。”
温蒂妮急忙问：“那个意识空间没法以正常的方式脱离，我的梦境被那股信息流冲散了，他要怎么回来？”
“不要问我，他现在做什么都不经大脑，你最好去接他出来。”
姐妹俩又怔了一下。
怎么这两人晋升后都变得这么奇怪了啊！？
……
戴维发现自己确实回不去了。
他没法在月色圣堂中撕开虚空大口，从里面打开冥灯城的大门也只会让冥灯城也困在意识空间中，无法连接现实。
然后他身上的两只邪神恶灵就先发飙了。
左边的莎尔开始胡乱指路，但深渊之主是个没有自知之明的路痴，所以她怎么指都指不出一条明路。
右边的梅丽则毫无顾忌的张嘴朝四周乱喷破坏射线，莎尔指到哪里她就喷到哪里。
崩灭一切的咆哮收束成线，“滋滋”的横着将水晶宫殿切割成了好几份……
戴维没管她们两个，只顾着往自己脸上糊“脸皮”，想要遮住自己那个吓人的灯泡脑袋。
场面有些乱套了，就连月色圣堂都顶不住这种破坏，意识空间快要崩塌，四处漏水的现象也越来越严重。
就在戴维堪堪用血肉重塑好自己的脸时，他也迷迷糊糊的走到了意识机的巨大树状中枢之下。
“咦？这不是我的剑么？”
他看见了被插在中枢上的破碎暗月。
那把剑上光芒一闪，似乎在回应自己的主人——不过它一如既往的没有说话。
不过剑上的光却指向了一个方向，一扇梦幻的大门被光芒引导着打开。
“乖，你就先呆在这里吧，我还会回来的。”
戴维咧嘴一笑，轻轻拍了拍剑柄，转身走向那扇大门。
光门中伸出了一只纤细的手掌，那是温蒂妮的手。
他笑着抓住那只手，踏入其中，回到了正值黎明的坠星森林。
四周是翻卷的土地，错落的大地变成了一座座山峰，还哪有什么森林？
戴维笑眯眯的牵住温蒂妮，另一只手牵起旁边的希尔芙，三人迎着天边的微光，迎风旋转……
“戴维少爷，现在跳舞是不是有点奇怪？你怎么跟喝醉了似的？”
“我没醉，与你们在黎明中起舞，难道不是一件浪漫的事情？哪怕那黎明是假的，我也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