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恫吓
“大清国武英郡王爱新觉罗.阿济格致明国东江镇帅沈公世魁言:
阁下钧鉴,皮岛、身弥岛一带自古原为朝鲜所有,昔者毛文龙贸然窃取,夺而为己所用,与盗贼何异?岂不闻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
……
今者朝鲜国王倧致信吾皇,恳求大清能为属国主持公道。我大清奉天承运,秉承天命,自然不能容忍属国为他国所欺凌。所以二月渡河,深入孤岛,本意替天行道,主持正义尔!惜乎!沈公为奸人所扰,竟然对抗义师,岂不为天下君子笑?…………
……
天有好生之德,吾皇本欲和平处理国事,故曾三番致信阁下,怎奈阁下始终置之不理。阁下以为吾大清刀剑不利否?昔者边境守备包衣,竟令东江精锐损失颇重,试问君且知否?百般问询,不得要领,无奈之下,大清今者云集铁骑十万、满、蒙、汉、朝鲜各部甲士二十万,另有水师战舰千艘,本王欲倾大兵三十万、上将千员与阁下会猎于皮岛山下,不知君肯否?……
……
如若回头是岸,以公之大势,岂不闻恭顺、怀顺和智顺之例否?如若执迷不悟,须知刀剑无情,玉石俱焚之下,东江尚欲有完人焉?望君知之,言尽于此!勿谓之言之不预也!”
马福塔书写的劝降信洋洋洒洒数千字,道尽了恫吓的真谛,先站在道德制高点指责,再从正义的角度出发,将自己的兵力夸大数十倍,表明投降的好处,再强调不投降的结果就是“玉石俱焚”,算是一篇佳作。
此封劝降信很快便被送到沈世魁的手上,沈世魁冷哼一声,就将劝降信丢作一边去了。
只是令沈世魁没有想到的是,皮岛、云从岛(即身弥岛)已经密布清军哨探,早已将此信以各种方式传遍了整个东江,顿时产生了巨大的影响力。
几乎所有的东江将士们都明白,清军这次是认真了,东江原本还有水师的优势,但是如今朝鲜水师参战,打破了大明的制海权,如果后路被切断了,那么东江只有死路一条。因此东江人心一时间都变得人心惶惶。
东江很多有门路的人都把自己的家眷送到山东,自己也准备船只,准备随时跑路,短短一天的时间,竟然有两千余人从皮岛码头跑路。
这样下去的结果很明显,那就是皮岛的作战人员都会渐渐跑光的,沈世魁于是下令封锁码头,严禁任何人乘船撤离,违令者斩。
算是暂时止住了大规模的逃离行为,但是零星的走私偷渡还是存在的。
码头被封住了,但是人心却无法被封住,皮岛上的军民人心更加的慌乱。
沈世魁因此忧心忡忡,特意找到沿海总兵官陈洪范和东江镇副总兵白登庸进行商议。
“陈总镇、白副戎,你们说咱们东江镇该怎么办?我准备把铁山的沈志祥部给撤下来,咱们直接在皮岛和云从岛两地与清军决战,你们觉得如何?”
沈世魁问道。
“不行,铁山是我们大明将士拼命夺来的,怎么能轻易就放弃?”陈洪范说的义愤填膺。
“没有错,铁山好不容易又被咱们给收复,如今贸然放弃实在说不过去。当初毛镇率领一百余人就敢进攻镇江城,并逐渐开辟出东江镇,那个时候是何等的艰难?毛镇有说过放弃的话吗?咱们不能被敌人所吓到,应该寸土必争,与建奴血战到底。”白登庸说的斩钉截铁。
沈世魁看到东江军事三巨头的其中两个都是这样的态度,也就坚定了自己的信心。
“那行吧,就按你们的意思来办吧。阿济格在信中说的大军三十万,虽然水分很多,但是清军整体兵力远远大于我等,本帅还是心里颇为担心啊。希望咱们能够防守住清军的第一波攻击。”
“哈哈,沈总帅不必担心,建奴那是吓唬人而已,就算将清国所有的正规军全部加上,此时能有三十万之众吗?”白登庸笑着说道。
“白副戎说的极是,此时最重要的问题就是抓紧对铁山进行增援,铁山安则皮岛安。”陈洪范说道。
“好啊,那本帅让袁安邦和王廷瑞加紧往铁山运送武器弹药……只是铁山兵力单薄,志祥那边感到压力很大,不知二位可否支援一下。”
白登庸刚想开口委婉地回绝,但是被陈洪范的眼神制止,陈洪范说道
“那是自然,应有之意,本帅账下有一位援剿游击名唤张鹿安,手下都是骁勇敢战之士,曾经在朝鲜击毙扬古利,实力强大,本帅非常器重他,本来不想让他出面的,但是眼下铁山危机,本帅不得不派出最强阵容,来支援铁山,只要铁山能够守住一个月,到时候来自于关宁和山东的援兵开到以后,咱们就会有很大的回旋余地。”
沈世魁见此就显得比较放心了,张鹿安的援剿游击营击毙清军大将扬古利的事迹早就传开了,陈洪范竟然选择“割爱”,可见是真心出全力了。
……
陈洪范和白登庸从皮岛上的东江总兵府出来后,上了同一架八抬大轿。
“陈总帅,你真的认为沈志祥能够守得住?还有那个啥张鹿安?”
“哈哈,沈志祥连尚可喜都打不过,你觉得他能打得过阿济格?阿济格长得像一座小山似得,百战百胜,沈志祥岂是对手?至于张鹿安,不过一个小屁孩而已,压根就不是本帅的心腹,正好有人想要他死,本帅这是顺水推舟而已。”
“原来陈总帅你也觉得大明压根就赢不了啊?”
“赢?拿什么赢?你信不信,如果不是沈世魁及时封闭了码头,这座岛上的军民能够跑光。打仗什么最重要?”陈洪范停顿了一下。
白登庸摇了摇头,故意装作一副耐心听讲的样子。
“人心!人心散了,一切都完了。”陈洪范补充道。
“既然如此,那咱们难道留在此地跟着沈世魁陪葬吗?”
“哼,这个沈世魁此回真是令人大跌眼镜,据说把清国的送信人都给杀掉了?两国交战不斩来使,他这是不给自己留后路啊,铁了心与清国死拼到底了。原来以为他是个废人,没有想到倒是有一丝血性!”陈洪范也难得的说了一句真话。
“血性?依我看啊,那是愚蠢,明知道肯定会输,还要飞蛾扑火,不是愚蠢是什么?”精明的白登庸颇为自得的说道。
“哈哈,白贤弟所言极是啊。至于咱们的出路,白贤弟不必担心,如果真的事有不逮,本帅在岛南码头预留了几十艘船,到时候可以以防万一。”
白登庸顿时释然,舔着脸拱手求道:
“到时候还望陈兄不要忘记小弟啊。”
“哈哈,那是自然,那是自然。”陈洪范非常自得地捋了一下自己的胡须,胸有成竹的样子,显得相当得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