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思瀚看着那个红箱子,一脸凝重,他绕着那东西走了三四圈,这才缓缓开口,“很重的阴气,确实是个很厉害的邪物。”
“这是他送过来的?”
观察完红箱,秦思瀚捋捋胡子,看向夏矝卿询问。
“嗯,他说是嫁衣。”
夏矝卿挠了挠脸颊,莫名的有些不好意思。
这种被人围观自己的嫁衣什么的……
秦思瀚点了点头,在自己掌心处画上两道符文,这才缓缓伸手将其打开。
入眼的是一顶金色的头冠,上面还用着红色玛瑙点缀着,漂亮又华贵。
“这个是……”
夏矝卿看到这个发冠,瞬间想到了男人头上的那一个,两个几乎一模一样。
“你知道这东西?”
秦思瀚听到他这样说,有些诧异。
“嗯,我见过盛时戴着的,好像跟这个是一对。”
夏矝卿回想一下男人戴着的金色的头冠,对比了一下两个头冠的差别,最后确定的,“盛时是那个人的名字。”
“看来他还真是准备充沛啊。”
秦思瀚叹了口气,将盖子重新盖好,冲着老道士说道,“只能等到他过来的时候再说了,以他对你弟子的在意程度,应该不会伤害他。”
老道士听着也叹了口气,摆摆手转身回屋了。
夏矝卿看到他师父已经回去了,只能转头询问秦思瀚,“那我把箱子拿走了?”
“既然是给你的,那就去试试吧。”
秦思瀚点头。
夏矝卿就这样抱着箱子回了自己屋里。
将头冠拿出来放在床上,夏矝卿打开箱子的第二层,里面是一件鲜红如火的喜袍。
没忍住摸了摸,夏矝卿惊讶的发现这衣服料子很好,入手比丝绸顺滑,但又十分冰凉,几乎看不见针脚。
将衣服拿出来展开,喜袍缓缓垂落到地上,边缘被金丝锁住,大片祥云的花样渲染在红色布料上,轻微晃动间感觉那些花样都活了过来。
夏矝卿盯着这身衣服,心里咋舌。
这衣服哪怕是皇家都穿不起吧?后面的拖尾上几乎完全是用金丝编制的,这种工艺世上怕是根本没人做得到。
小心的在身上比划了一下,夏矝卿就将衣服收好,他是舍不得穿,万一一不小心蹭掉一点金丝,那这衣服不就毁了?
郑重的把箱子放好,夏矝卿重新爬上床榻睡了过去。
……
破败庄园。
正厅内,盛时依旧穿着那身红色喜袍,端坐在红木梯子上,血瞳盯着眼前的红木棺材上,久久没有移开。
小九进来的时候,第一感受到的就是阴寒。
很奇怪,一个鬼还能感受到温度,但偏偏跟主子共处一室的时候,就是会有这样的感觉。
他缓缓走进正厅,站在一旁冲着盛时禀报,“主子,衣服已经送过去了。”
“嗯,他试过了?”
盛时应声,淡淡开口。
“属下不知,王妃的师父和那个道士跑出来了,不过王妃认出那个头冠跟您的是一对。”
小九如实禀报,将见到夏矝卿后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不过他没敢跟着王妃回屋,怕被主子给剁了。
“知道了。”
盛时挥挥手,示意自己知道了,小九可以酷开了。
小九立刻消失不见。
正厅内又剩下了他自己一只鬼,他端起手边的茶杯,喝了口里面如墨一样的液体,满意的听着耳边回荡的惨叫声。
“放,放过我……三百年了,你也该消气……啊!!!”
茶杯中又是一声惨叫。
盛时指尖挑起一丝如墨一般的阴气,像是在撕扯什么东西,随着他每一分用力茶杯内的尖叫声越发凄厉。
很快,一缕阴气变成一团,在盛时觉得足够了后这才停手,将那些阴气团在掌心,一口吞下。
“还真是难吃啊。”
盛时放下茶杯,指尖在空中微微晃动,很快一点火光落下,正好落在茶杯的正中心,小小的火苗猛地覆盖整个水面,而茶杯中也不再只是一声惨叫,层层叠叠痛苦的尖锐叫声传来,或是怒骂或是求饶。
盛时不想听,于是他拿起茶杯的盖子盖上,将那些声音全部封存。
他其实都不记得里面放了多少鬼魂,也许是几百个,也许是几千个。
这些魂魄被他抓来,全都放进了庄园的池塘里,镇压了百年,想起来就折磨他们一下,吸收点他们的阴气。
刚好手头上还有个茶杯,平时就用茶杯当做桥梁,没事喝两口。
苍白指尖敲了敲脸颊,盛时突然想起自己好像还有个母亲,想着结亲的时候还要拜父母,他是不是该把那人抓出来放着?
变成鬼后他的记性就有些差,除了记忆里的爱人和那些被他收拾了的仇人,他忘记了很多事情,不过也不是多大的问题,他也就没在意。
起身走到棺椁旁,盛时伸出一只手,抓住了静静躺在中心的白骨的手,与他十指相交缠。
“娘子,我找到你了。”
他目光温柔的注视着白骨,低声念叨。“和你不一样,他有点胆小,像是小兔子。”
“跟你长的一模一样,就是比你有活力,嗯,倒是好骗这一点和你一样。”
“我好想你啊卿卿,怎么办,我有点等不及三天了,想现在就去接你回家。”
“我为你准备了最好的婚服,给那些凡人准备的都要好看!是我用自己的血肉一点点做的,可惜嫁衣做完了,我的血肉也用光了。”
“到时候,那身衣服会融入你的骨血与魂魄里,到时候无论你转世多少次,我都可以找到你。”
……
盛时说了很多,直到最后他低头轻轻吻在白骨的眉心。
“睡吧,晚安。”
话音落下,白骨连同整个棺椁都被火焰包裹,渐渐化为一地的飞灰。
阴气包裹着灰尘,小心的收入盛时捧起的木匣子里,与里面另一抹灰烬融在一起。
捧着盒子,盛时来到池塘边,将它放进早就准备好的坑里。
埋上土,立好碑,盛时静静的站了一会儿,这才转身离开。
……
夏矝卿醒来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大亮,他本以为自己还能在梦里和男人见一面,结果没想到一觉睡到了天亮。
活动了一下双手双脚,发现今天的自己精神格外好,只是当他打开门,看到外面的场景后,顿时觉得自己或许还在梦里。
门外,两排十八个侍女穿着青白的统一服装,正站在太阳晒不到的地方,她们人手一把红色的油纸伞,此时听到夏矝卿开门,瞬间看了过来,那黑洞洞的眼眶证明她们并不是人类,而是厉鬼。
而这些厉鬼烩面,一个个穿着甲胄的侍卫肃目而立,在他们手边是一个个红箱子,而道观的大门旁,更是有其他的侍卫进进出出,硕大的院落里竟然快要放不下这些东西了。
“这是……什么?”
夏矝卿指着那些东西,看向脸色已经麻木的老道士,艰难询问。
“聘礼。”
老道士看了他一眼,走过去将一个箱子打开,里面是摆放的整整齐齐的金元宝。
他合上盖子,心情复杂的看向自己的徒弟,感叹了一声,“小仔,你知道吗?老头子第一次觉得,你嫁过去好像也不错。”
“师弟……”
秦思瀚刚想说什么,但当他看向另一个红箱子,侍卫很有眼色的将其打开,露出里面上好的朱砂符纸桃木,甚至还有道家法术的残本后,他沉默了。
这,很心动,但……还是好心动……
夏矝卿也看到了,他嘴角抽搐,指着那些箱子半晌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突然觉得,师父说的也没错,自己嫁过去确实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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