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二楼只想了几秒便答应了。
“卫民哥,那我和学生会的干部一起过去。”
他要给家里写信,告诉爸妈他会和郑卫民一道回原北。
“嗯,期末考试要好好准备,学习才是第一位的。”郑卫民又叮嘱了杜二楼一句。
“卫民哥你放心,我肯定能考好。”
“行,看书去吧。”郑卫民拍了拍杜二楼的肩膀,扭头看到了沈招娣。
“哎哟,沈姐!这是回来看毕业晚会的?”
夏天到了,又一批大学生要毕业,去年冬天有晚会,今年夏天也有晚会。
沈招娣笑盈盈地看着郑卫民:“我来看看咱们学校的世界史专家不行?”
郑卫民马上反应过来了:“沈姐,你?是不是……参与到谈判里了?”
“我就回来看看。”
郑卫民嘿嘿一笑,心里有数;沈招娣要参与谈判了,这对孙东风来说又是个压力——光读研是不行了,他得学点真本事,成为考古界的大拿才行。
这小子远在西北,暑假不知道能不能回来。
“沈姐,东风没去你们家割麦子啊?”
“没呢!等到秋天看看能不能带他回去收玉米。这会儿跟着教授一起,前两天给我写信了,说暑假也回不来。”
郑卫民挺想孙东风的,平时就他动静最多,这么多天见不着,感觉少了点什么。
可惜沈招娣是女同志,郑卫民不好意思招待她吃饭,两个人聊了一会儿便各自回去。
郑卫民去买了点啤酒和油炸花生米带了回去,晚上有世界杯,他要看。
因为他有彩电,过来蹭电视的人不少。
晚饭过后,有小孩过来蹭电视剧看,有木偶片《神笔马良》,即便是初中生也愿意来看;他们不敢看太晚,新闻联播之前就会回家。
团委的几个年轻人稍晚一些过来,他们对体育同样热爱,只要是大型比赛都在关注。
去年女排夺冠了,但郑卫民那时候还没有电视,也看不着;这次有了,大家先把世界杯给看了。
世界杯期间,这群年轻人经常熬夜,但第二天还得早起,办公室里的茶叶消耗很快。
看新闻联播的时候,一群人又聊开了。
“卫民,去找你们系的徐教授了没有?”
“怎么了?”郑卫民挺好奇的。
几个人相视一笑:“去年你的论文预言成功,今年你们系有不少人在做世界格局方面的预测,听说别的学校也受你的影响了。”
“他们都往哪边预言?”郑卫民比较好奇了。
“写什么的都有,有预测中英关系的,还有预测第二次马岛战争的,南方也有人写,我和你说,现在真的是你想不到,没有他们写不出来。”
“哎,卫民,下一个国际局势,你有什么方向没有?”
郑卫民愁道:“我又不是整天研究这个……能猜到一次就不错了。你让我预测那个,还不如猜今晚比赛的输赢。”
今晚有联邦德国对阵奥地利的比赛,郑卫民记不得两队的比分,甚至看着比赛的大名单看着联邦德国的名字,开始回忆柏林墙是什么时候倒塌的。
几个人一起喝着啤酒,嚼着花生,聊着学校内外的各种话题,见证了一场“西洪之耻”。
“西德队上一场输给阿尔及利亚了,这一场必须要拿下!等着吧,今晚一定好看!”
果然,一开场西德队就发动猛攻,潮水一般朝奥地利的半场蔓延,并早早取得进球。
郑卫民和几个小伙伴兴奋地又干了半瓶啤酒,花生米越嚼越香;但一切到此为止了,两队忽然失去了进取心,场面开始变得难看,像极了后世的半场无效倒脚控球——事实上双方还真是这么做的。
“我知道了……这个10的比分保持到终场,两队就可以做掉阿尔及利亚了……”
这可是西德和奥地利,是不允许合并的两个国家,两国又都说德语,文化政治联系异常紧密,有些事情做起来甚至不需要开口,眼神上的交流便已足够。
比赛到了下半场,依旧是这个样子。
过来看比赛的几个人受不了了:“今晚肯定就这样了,我不浪费时间了,回去睡觉了。”
这场比赛给国内的冲击挺大,虽然才刚改革开放没几年,但外国的月亮比较圆这种说法已经开始冒头,对于国外刷盘子比国内教授挣得多,很多人深信不疑,他们甚至连老外都没见过,却已经有了各种精神故乡。
德国人和奥地利人踢了一场默契球,在国外媒体引以为耻的时候,国内的一些“大儒”“小儒”甚至“犬儒”在为两国辩经。
“阿尔及利亚自身实力不够,反而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这是很可笑的。”
“大哥不笑二哥,换成咱们会比西德和奥地利做得好么?我想是不会的,因为咱们的国家队都没有资格出现在世界杯上,这不得不让我们反思……”
当这些言论出现之后,郑卫民递交上去的第三部分在侧面获得了验证。
高层的一些领导针对这种现象讨论一下,觉得郑卫民所言非虚,堡垒果然要从内部攻破,人家间谍还要钱呢,这些家伙倒好,免费。
这便是意识形态带来的又一波冲击。
解决这种状况的办法有,那就是让国人把日子真正过好——这不是一朝一夕能达成的,但却是最有效的。
日子确实在一天天变好,但需要一个过程,这个过程是多久?恐怕只有郑卫民一个人知道。
期末考试结束,双下乡的活动要开始了。
郑卫民照例申请了暑假值班,送学校的团队出发。
杜二楼跟在团队里,他不但要做组织宣传的工作,也会表演节目。
作为一名从老区走出来的大学生,他自身的经历就是最好的故事。
“二楼,好好干。”
“卫民哥你放心!我们出发了!”
“在外面注意安全,不管发生什么情况,安全始终是第一位的。”郑卫民又叮嘱了一句,最近小流氓闹得很凶,他得让杜二楼他们小心谨慎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