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帝没发觉什么不对，但坐他旁边的贵妃就没那么好运气了。
她手里那杯根本就是水！
一点酒味都没有。
难道太子找到的第一美酒是跟水一样无色无味？
贤贵妃觉得自己把脑子丢掉才能相信这个解释。
水，太子送的酒竟然是水！
贤贵妃心肝脾胃肾都跟着一颤，强装着镇定快速扫过宴席，仔细观察便发现有些官员的表情不太对，贤贵妃心中警铃大作，快速给心腹递了个眼色。
注意到贵妃这边的小动作，宋昭哪能让她真把酒水都撤下去？
“五哥，太子的酒好喝吗？”
五皇子表情很复杂，砸吧砸吧嘴有点不情愿：“太子的酒……那就这样吧，一般般，比不上我名下酒楼的酒……”
宋昭惊讶不已：“五哥喝到酒味了？”
“你什么意思，难道你也……”五皇子伸手要来拿酒壶，宋昭一把按住他，把钟宜屏那壶给他了。
五皇子古怪的看他一眼，打开酒盖闻了闻，没闻到味道，眼睛渐渐的睁大，眼底闪过一丝亢奋。
“父皇！”
景帝正在和爱妃说话，五皇子忽然没头没脑的喊起来，惹得众人侧目，景帝微微有些不满，但还是耐着性子问他干什么。
五皇子拿着酒壶：“父皇，儿臣这酒没滋味啊！”
贤贵妃瞳孔地震，还没想出应付办法郭太师已经站了出来。
不因其他，只因郭太师也倒霉催的喝到了水。
在喝到水的那一瞬间，郭太子便认定这是一个局，针对太子的局，只不过是谁设的局他不确定，但现在五皇子站出来，他确定了！
“五皇子，今日乃是陛下寿辰，满朝上下都在，您就别在这个时候找不痛快了，喝酒嘛，老臣这壶给你便是。”
五皇子才不傻：“郭太师，你的酒有滋味？父皇，儿臣这壶酒一点味道都没有！难道太子还会看人下菜碟，关系不好的直接给水喝？对了，八弟，你不也是喝到水了吗！”
他就不该相信五皇子的智商，果然还是把他牵扯进来了。
太子当然不信，他拿来的分明是好酒，没想到老五和老八居然用这么拙劣的手段来陷害自己！
“父皇，儿臣献上的当然是酒，不然父皇喝的是什么？”
景帝脸色阴沉，在他寿宴上搞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事，活腻了。
眼见父皇生气，五皇子还真有点发怵：“父皇，这真的是水啊！”
“你是不是最近皮肉松了？”
“我……”
宋昭下意识看了眼五皇子越发肥硕的身材。
这皮肉，就没紧过吧？
见景帝站自己这边，太子昨日郁结的气顿时顺畅不少，看五皇子的眼神满是不屑，如此拙劣明显的手段哪里是来坑他的，分明是来弄巧成拙，给自己当陪衬的！
“父皇，您要是不信您就尝尝，而且儿臣觉得肯定不止儿子的酒有问题！其他人的肯定也有问题。”
朝堂不是太子一家独大，五皇子此言一出，还真有人站出来说酒不对。
这人一多，景帝当然起疑，他让人将那些酒都拿上来，亲自看了看，发现竟然真是水！
“太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才舒心了多久啊，太子就上赶着在他寿宴上给人使绊子，打量着没人敢在这个时候触霉头，所以明目张胆的打压异党吗？
那他这个皇帝是什么？太子的工具吗！
可恶！
太子被迁怒，他自己根本不知道怎么回事，只能一个劲的喊冤：“肯定是五弟，这些酒肯定是被他换了！”
郭太师原本想站出来为太子作证的，毕竟他自己被分到的就是水，可一听这话，瞬间卡壳了。
这……这压根就不是五皇子干的！
五皇子能把他自己人的酒换了，总不能连他郭太师的也换了吧！
贤贵妃也是这么想，五皇子真要用陷害太子的话，怎么可能会把她的也换了？
明白的人马上意识到是太子那些酒本来就有问题，但现在太子都已经这样说了，除了坐实是五皇子找麻烦根本没别的办法。
“陛下，这酒虽是太子献上的，但经手的宫人不少，若真有人想要动手脚为难太子，也不算什么难事。”贤贵妃意有所指，漂亮的眼睛仿佛带着利刃。
五皇子傻在当场。
他都没想那么多，他只是觉得，酒有问题太子，就要倒霉而已。
你们都这么认真干什么……
五皇子有点跟不上节奏，但他也不傻，贤贵妃和太子压根就是要把黑锅扣他脑袋上！
“父皇明鉴，儿臣只是说了事实而已，这就是水，儿臣可没有那么大的本事在宫宴上换酒！父皇若是不信，八弟你过来，你快过来啊！”
宋昭：“……”
算了，以五哥的智商1v2是有点困难。
宋昭起身走过去，道：“父皇，这酒到底怎么回事儿臣不清楚，不过这酒壶里……的确装的是水。父皇，其实想查清楚也不难，既然酒是太子送的，那就把剩下的酒都拿来，再把经手的宫人全部叫来一一审问，想来无人敢在父皇龙威前说谎。”
好好一场寿宴，才开始就弄成这样，景帝心里没火是不可能的，但要是不解决那就是皇家丑闻。
连民间百姓办事都要拿酒招待客人，他堂堂皇帝过寿辰居然让人喝水！
传出去，他还要何颜面？
这事必须查个水落石出。
实际上景帝可以把这事先按下，让心腹私下去查，但他偏偏大张旗鼓把所有酒收上来，为的就是敲打一番。
太子看着满地的酒坛子，莫名有些心慌。
这事不管是谁做的，他都跑不了被父皇嫌恶的下场。
刚被换了个没什么前途的侧妃，又被人拿酒做文章，太子霉头多的都快长绿毛了。
查酒很容易，审人就麻烦，一批批宫女太监御厨被带去问话，这么大的阵仗，满朝文武都大气都不敢喘，一个两个眼睛不知道往哪里放，索性就盯着地上的酒坛子看。
这么多酒坛子放在一起，密封的严严实实，只有靠近殿前的那几坛酒被打开了，但仔细闻竟然闻不到酒香。
景帝亲自走下来，掀开上头虚掩的盖子一闻，脸色就变了。
“把没开封的酒全部打开！”
话音落下，侍卫们快速将酒坛打开，景帝只是稍稍一嗅，脸色瞬间变了。
开封的酒被人换了还有理由开脱，可这些没开封的也是水，这怎么解释！
“太子，这些就是你孝敬给朕的天下第一美酒吗？你竟敢用水来糊弄朕！”
太子吓得伏跪在地：“父皇息怒，儿臣怎么敢做这种事，若是这样做，迟早会被父皇发现的啊！”
贤贵妃帮着求情：“殿下息怒，太子所言有理，只有居心叵测想诬陷太子的人才会做这种事！”
宋昭看向五皇子，刚想提醒他，五皇子就跟炮弹一样冲过去。
“父皇，儿臣从头到尾只是因为喝到水所以才站出来告知真相而已，总不能因为这个就说我换了太子的酒吧！这么多酒，儿臣去哪找人调换掉？这不得闹得满皇宫都知道？”
景帝已经烦了，就这么一件事扯皮到现在，哪里是给他来过寿的，分明是来让他当判官的！
这边审问宫人们的结果也出来了，每个人都没有嫌疑，手里干干净净的，想找个疑似目标都没有。
查到这里事情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这些酒本来就有问题。
太子人麻了，满脸颓废。
贤贵妃也歇了喊冤的心思，生怕惹景帝不快。
“父皇，太子殿下的孝心自然是真的，这些酒既然有问题，说不定是太子被卖酒的人给骗了呢，太子殿下，这酒哪里来的？”宋昭好心提醒他。
太子福至心灵，眼睛迸射出一道光芒。
是淮王！
是淮王要害他！
贤贵妃不知道宋昭怎么会这么好心，但此事的确只有这一种解释。
承认太子被人骗，和承认太子欺君罔上，哪个对他们最有利不言而喻。
“身为太子，竟然还叫人给骗了！”景帝冷哼一声，大手一挥命人将东西全部清理干净，转身坐下后看着桌上那壶酒，心里膈应的要命。
酒是好酒，但他一口都喝不下去！
就在这时，宋昭上前道：“父皇，儿臣也带了酒来，是儿臣亲手酿的，要是父皇不介意不如现在尝尝？”
贤贵妃看他跟看鬼似的。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宋昭竟然三番两次帮他们说话？
连五皇子都觉得宋昭是个无耻之徒，刚才提醒他酒有问题，让他找太子麻烦，现在倒好，太子倒霉了，他倒是站出来帮忙说话，这人两头都想讨好，是个无耻的墙头草！
五皇子心里呸了一口，还翻了个白眼给他。
太子这边也差不多，就算宋昭想讨好他，他也不会领情！
景帝一点心情都没有，但宴席才开，总不能就这么散了，就让人把宋昭送的酒拿上来。
众人换了酒，心思却不在酒上，直到有人端起酒盏尝了一口。
“嗯？”
发出疑惑的是景帝。
哎，这酒……这酒真不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