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后。

    定安侯府内张灯结彩,火红的枫叶耀眼的在山峰齐聚,大红色的牡丹怒放,金灿灿的阳光下投出斑驳的影子。

    无数女眷踏入定安侯府内,笑盈盈的送上一个又一个的礼物,浮光漫天,房屋内詹霁月坐在梳张台前,身后的房间铺满了红色的幔帐,鲜红的嫁衣比早霞还要艳丽,面前放着铜镜,镜中的女子倾国倾城,眉间点缀着一朵牡丹,妖娆魅惑。

    “小姐,你今日真好看。”

    秋竹手里拿着梳子,欢喜的站在她的身后,她的手不断地颤抖,眼眶一热,溢出泪来。

    经历过那么多苦难,她的小姐终于要找到自己的幸福!

    梳子柔和的在他的头顶梳下去,一下,两下,詹霁月浓密乌黑的睫毛动了动,大片的阴影像是暗夜中的精灵,美不胜收。

    身后房门打开,秋竹放下手中的梳子,朝来人道:“夫人。”

    程素儿点点头,接过桌上的梳子,替詹霁月绾发。

    “娘本以为还有很长时间可以陪你,没想到这么快,你就要嫁人了。”

    程素儿这几日根本睡不着,从半年起她就一直陪着詹霁月直到半夜才回屋,她想要弥补那些年不在詹霁月身边的日子,可是不管她怎么弥补,都没有办法真正的回到过去陪伴在那个瘦小的她的身边。

    今日,她的女儿就要嫁人,而她,甚至都没有来得及将她的女儿好好疼爱,就要教会她如何成为一家的主母。

    “娘愧对你,我不是一个称职的好母亲,日后等你有了孩子,千万不要跟娘学。”

    程素儿眼泪赫然砸了下来,满眼都是舍不得。

    詹霁月抱紧了程素儿,耳朵贴着程素儿的心脏,轻声道:“不会,只要娘好好地,我就不遗憾。”

    “娘不曾亏欠我,当年的事情娘也是被逼无奈,江姨娘看准了你心肠软这才针对你,又拿我威胁,你才不能回来。明明娘有那么多委屈,却被我怨怼多年,以后你一定要健健康康的,霁月会常常回来看你!你还要哄小外孙呢。”

    程素儿不住地点头,双手紧紧抱着詹霁月的腰,半分都舍不得松手。

    老定安侯夫人进来看到就是这样的场景,嗔怪道:“越活越小了,今日是大喜的日子,哭什么!日后她又不是不回来了,孙女婿心疼人,买的院子就在定安侯府隔壁,你要是真想她,墙打通,就是一家。”

    提起傅熠然,老定安侯夫人格外满意。

    他的身边没有任何丫鬟,买的院子就在旁边,几乎是入赘的模样,十里红妆,十六抬大轿,上千台聘礼,甚至朝廷的俸禄都让直接送到府上,他把这一生所有的钱财全都给了詹霁月!

    程素儿当然也满意傅熠然这个女婿,她从未见过哪个男人这样疼爱自己的妻子,他甚至大开天坛,对着神明起誓,此生绝不纳妾,绝无二妻。

    上穷碧落下黄泉,生死相随!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定安侯府嫡女詹霁月蕙质兰心,着封为平乐公主,赏江南封地万亩,丹书铁券,尚方宝剑,朕给予特权,上打天子下打奸臣,御林军调遣令赠与平乐公主,北祁境内平乐公主随意进出,赠休书一封,无论任何理由,只要平乐公主启用,护国将军无条件被休,着封平乐公主为太子太傅,陪同太子摄政,钦赐。”

    长长的圣旨下达,四周顿时惊呼。

    詹恒峰不可置信的瞪大眼,这封圣旨迟迟不敢接下来。

    这圣旨落实,便等于——北祁的江山,詹霁月占据一半!

    “定安侯接了吧,这也是太皇太后和太后的意思,五皇子,哦不,如今是太子了,他也很想平乐公主,等三朝回门,还请定安侯记得让平乐公主进宫。”

    洪公公含着笑说了几句恭喜的话,郑重的将圣旨放在定安侯的手里,带着人送进来十几箱金银珠宝。

    “这些都是太后和太皇太后送给平乐公主的嫁妆,太上皇毕竟还在丧期,他们不便前来贺喜,只盼平乐公主能留下一杯喜酒,送去宫中。”

    无数绫罗绸缎和被褥送了进来,宫中的赏赐铺满了整个院子。

    “南疆少城主来了!他要亲自给平乐公主送嫁!南疆送来两座城池,作为北祁平乐公主的贺礼!”

    门外忽然喧闹,所有人欢呼,一时间鞭炮齐鸣,西鲁公主雪银霜送来汗血宝马千匹,背上了江南前首富程家的半壁身家铺满整个街道,为詹霁月送嫁!

    “大手笔!就是帝后成婚,也没见过这样的盛况!平乐公主千岁,千千岁!”

    整个皇城陷入狂欢,谁也没想到有朝一日可以见到这样的繁荣景象,无数人自发击打乐器,琴声起,红毯铺道,身着火红嫁衣的女子缓缓走来,裙摆在地上摇曳,仿若流水,掀起滚滚浪涛。

    傅熠然骑着高头大马笑盈盈的守着,冷峻的面容带着前所未有的温柔,瞧见詹霁月出来,眼眸溢出的柔情几乎要把人淹没。

    闫戈跟在后面,带着上万的将士举起手中的长剑,为他们的主母开道。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詹恒峰和程素儿端坐在高位,安乐公主的牌位被放置在另一边的高位,詹霁月和傅熠然牵着红绳,恭敬的叩首。

    “夫妻对拜!”

    起身,二人相视对望,缓缓弯腰。

    “礼成!送入洞房!”

    连翘和秋竹欢喜的在他们身上撒花生,红枣,在门外,一顶宫中奢华的轿子停下来,痴痴地看着里面的新人。

    “太皇太后都已经到了,进去吧。”

    常嬷嬷扶着太皇太后出来,见太皇太后正在擦眼泪,忍不住劝道。

    太皇太后摇头,“安乐和那个孩子都死了,哀家身上带着国丧,进去难免晦气!这两个孩子能成家,能有这么圆满的结局,哀家很欣慰!”

    “能亲眼看见这一幕,哀家死而无憾!”

    与此同时,皇宫摘星阁,沈明赫端着酒杯一直待到了夜幕降临,听着外面喧闹的声音,抬起头看着明月。

    今日月光,格外明亮。

    “陛下,鬼医已经去了将军府,这几日就能解了护国将军和平乐公主身上的蛊毒,鬼医听说了平乐公主的事迹,想要收平乐公主为徒,日后陛下再也不用担心他们身体是否健康。”

    洪公公心疼的看着沈明赫孤单的身影,不少人对沈明赫的心思心知肚明,但在他心中,傅熠然更适合詹霁月,所以他宁愿选择将这份心意隐藏在心中,甚至愿意给她公主之位,强迫自己在兄长的位置上。

    沈明赫和他的父皇,截然相反!

    五年后,詹霁月牵着一大一小两个孩子在府中漫步,门内一个男人身着黑袍正在做饭,秋竹跟在闫戈的身后练剑,脸颊泛红。

    房门轻轻的打开,门外,站着一个白色的身影,温润如月,唇边泛着盈盈笑意。

    “国事不堪重负,只得放权给太子,日后退位,不知可否在此处吃一碗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