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玉继续抹黑:“我早说过,你媳妇就象是小孩子,想起一出是一出,也不管别人受不受得了。这下好了吧,把大伯母都折腾的病了!你让大伯心里多难受啊。”
宋玉海没有立刻接话,他心里当然知道,楚今夏接妻子出去工作其实就是散心,是一片好意,他也不可能顺着冯玉的话去责怪,那还是人吗?
汤新如最近每天都高高兴兴的,红光满面,不象是有事的样子。
楚今夏还说这叫开心治疗法。
顾柏青皱眉问道:“干妈刚才吃了什么?”
宋玉海道:“喝了点药,又吃了点粥。”
“什么药?上回开的中药还在喝?”
“是。”冯玉有些畏畏缩缩了。
“拿点药渣子换个医生看看。”
顾柏青觉得中医没有西医精准,这年头读过书的人,好像都有这种倾向。
冯玉突然整个人紧张地伸手护着厨房的方向:“你什么意思,你觉得我会害大伯母,给她煮毒药吗?顾营长,你不要太过分了。你这是污蔑我,污蔑!”
宋玉海和顾柏青互相看了一眼,有些吃惊。
两个人原先还真没有往这方面想,但看冯玉这不打自招的样子,宋玉海紧张起来,大声问:“你给你大伯母煮的到底是什么?”
宋玉海有杀气,平时就是好好先生模样,一生气一瞪眼,简直就是杀胚降临。
冯玉吓得整个人哆嗦起来,说话都结巴了,一副心里有鬼的模样,“就,就,就是平时的药,真的。”
宋玉海伸手用力一挥,拨开了冯玉那瘦小的身体,直接去了厨房,看看里面剩下的中药。
宋玉海是个粗人,但他是粗中有细的那种粗人,草根出身,真的不聪明,混不到这位置。
最开始宋城没来的时候,汤新如的药都是他亲自去煮的,药的分量是多少,他心里是有数的,一下子少了一大半,也太明显了。
他在碗柜里翻了一下。
果然有几包整药没动,有一包明显小一大圈,打开一看,再和那没动的一大包比一比,就知道了。
他气得额头青筋直跳。
他倒没有怀疑冯玉会下毒害人。
但他知道冯玉是个爱占小便宜的,但没想到她会连药都克扣。
可这是药啊。
中药,里面几十种药材都是混在一起的。
你倒出去一半,这剩下药材不止是分量少,而是分量比例全不对了。
因为你不可能每样药材按比例扣下来的,只能是随便抓。
那这一锅就不一定是药是毒了?
妻子是不是吃了这种毒药快一年了。
宋玉海心疼如刀割。
他是将什么样的畜生送到妻子的身边来了。
汤新如上了四天班,洗胃住院了。
洗胃对人的伤害很大,汤新如一下子垮塌了。
整个人厌厌的,没什么精神。
楚今夏在饭店叫了几个能说会道的机灵人,一天二十四小时陪着,幸好过年饭店活少人多,人手倒是不紧张。
汤新如每天对着这些耍猴似的年轻人,心情倒也没那么差,偶然有些嫌弃,这些孩子们总能听话顺从,百呼百应。
主要是面对这些美好的年轻人,她很难口出恶言。
往往一想到,他们和自己儿子一般大,很多都身有残疾,却还在这里哄着自己,就心里酸酸的,又想要反过来爱护他们,照顾他们。
顾柏青一下班和宋玉海一起来医院看病人,然后再一起去喜宴顶级酒店商量怎么办?
楚今夏气得要命:“这是在谋财害命,要把她送到监狱里好好反省反省。”
宋玉海犹豫了一下,侄子媳妇,只是小气,并不是真的想要害死谁,把她送到监狱里,那两个孩子怎么办?
再说这事,能不能定罪都不好说。
楚今夏最气这些老好人的想法了。
“你是不是觉得干妈现在也没死,所以不是大事呢?”
宋玉海没说话,他也是两难。
楚今夏道:“我怀疑我干妈身子就是吃了这么些毒药才毁了的,而且也有可能是不可逆转的伤害,甚至如果我们不是提早发现,这可能是致命的伤害,那我们让法律制裁嫌疑人有什么错呢?”
她又不是强加冯玉的罪,法律怎么判她都尊重。
宋玉海用手捂着脸:“好孩子,让我想一想,再让我想一想。”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感情羁绊,他少时参军,家里的老人生老病死全是大哥一个人扛着。
少时宋城胆小体弱,不能当兵,只能在乡下务农,他当时是师长,安排一个是很容易的,准备将孩子接到身边,看看他喜欢什么,再给他安排。
结果发生了冯玉的事件,宋城娶了冯玉为了不让大家难看,主动带着冯玉回乡下了。
可以说,从宋玉海的角度,他大哥一家一直是心甘情愿为他的前途做牺牲的。
现在将二个孙子的妈当成罪犯抓起来了,这人情上怎么都说不过去。
他现在最后悔的就是在宋城提出要娶冯玉的时候,他拼着儿子的前途受损,也不应该同意的。
还是妻子和大儿子眼明心亮,知道这就是个害人精。
怪不得他这个儿媳妇一眼就看出冯玉是个妖怪,她也同样是拥有赤子之心的人。
楚今夏又不是真的想逼宋玉海怎么样的,甚至越过宋玉海是报复冯玉,她又不是神经病,她只是表达自己的立场,也不会在这件事上多做什么。
语言的力量就在于此。
傍晚,汤新如睡不着,楚今夏拿着一本简爱坐在病床前,轻轻地读着:“如今我认识到这个世界是无限广阔的,希望与绝望,机遇与挑战并存,而这个世界属于有胆识、勇气去追求和探索的人。”
汤新如用慈爱的眼神看着这个坐姿优雅的少女:
她的容貌美丽清新,她的眼睛明亮动人,她的感情炽热真诚,她的声音优美动听。
这样的美人儿,全心全意地安慰着她,照顾着她。
她怎么还能悲叹抱怨呢!
在这个世界上有那么多的人,那么多生活在水深火热中的人,在苦难中绝望挣扎着的人,他们都没有倒下,自己怎么还矫情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