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任凭高贞明再三请求,赵构和赵鼎二人只是推脱。
无奈之下,高贞明只得先行退下,容后再说。
赵鼎陪着他一直回到蛮夷邸,让人上了一桌席面,二人对饮。
酒过三巡,赵鼎笑道,“老朽观高大人,今日陛见略有些失望?”
高贞明尴尬的笑了笑,怎么能说失望?是相当失望!
“本官倒是有几句话,不知当不当讲。”
“请大人指点!”
“想当年,富有圣德表正皇帝,已经是居帝位,最后却是不恋权势,再度将归还皇位与段氏。既然高氏一族都不在意皇位,又如何在意谁在皇位之上呢?”
赵鼎的话让高贞明一怔,思索半晌他问道,“下官愚钝,还请大人明示一二。”
“呵呵,高大人是一叶障目不见泰山啊!”
“今日你陛见,言说的尽皆是让陛下支持正隆王子登基,可本官不解的是,哪一位皇子登基,对于你与贵兄而言,有什么影响?”
“自然是有影响的。”高贞明下意识开口,“正兴王子与相国关系不浅,彼此互相扶持,若是正兴皇子登位,我们这一脉不依旧让高量成压制么?”
“高大人错了,高量成是相国,可相国未必就是高量成,王子也好、王上也罢,看重的是相国,而并非是高量成啊。”
高贞明瞪大眼睛,脑袋就如同挨了一锤,还能是这样?
好半晌,他略有些兴奋的情绪再度低落,他苦笑着摇了摇头,“大人所言自然不假,大人的意思下官也明白,可问题是,若非支持正隆王子登位,我们这一脉如何有实力与高量成相争?”
赵鼎无语的吃了一盏酒,就这棒槌脑袋,连康履都比不上。
“本官且问你,高量成为何是相国?”
“因为其乃是高升泰后人。”高贞明有些不服气。
“非是如此。”赵鼎反驳到。
“那依大人来看,是何缘由?”
“身份只是其一,可他之所以能够坐稳相国之位,是因为功劳。”
“功劳?”
“不错,在拜相之前,高量成便有贤德之名,而后在军中也颇有威望,当时,他在你们高氏一族算是年轻一辈的顶尖人物吧?能治国、能用兵、能让族中得利,所以他成为相国没有人不同意。”
高贞明思忖着点了点头。
“若是论身份,有些差别,却是也不大,毕竟你们是高氏一族,这已经够了!”
“如果你兄长能够治国、能够用兵,能够让族中得利,那你觉得,你们的朝廷和族内,会推举哪一个成为下一任相国?”
“啪!”高贞明一拍桌子,“当然是举荐我兄长啊。”
不过,随后他又颓然说到,“可是我兄长……没有立功和展现的机会啊。”
“机会这东西,可以有,如果没有,也未必不能自己创造机会。”赵鼎淡淡说到。
“请大人指点!”
赵鼎无语,老子将饭都喂到你嘴里了,你不会咽下去?
“我们大宋直接插手你们的皇子之争自然不可能,但是,你们兄弟两个,与我们大宋交好,不会有人阻止吧?”
“到时候,你们就是我们的朋友,如果我们与你们兄弟互市,你们兄弟能够让族中获取物资、珍玩,这算不算为族中立功?”
“若是有南疆兵马犯边,别人去都不好使,你们兄弟去了,说服蛮兵退走,这算不算为朝廷立功?”
“一回、两回,次数多了,你们兄弟二人在大理国威望无双,下一任相国就算是高量成传给他的子嗣,能服众吗?你们族中同意吗?朝廷同意吗?”
“到了那时候,就算是你兄长不想当这个相国都不行。”
高贞明越听越兴奋,都说宋人擅长谋略,果不其然啊,自己哥俩咋就没想到呢?
“一句话,只要我们陛下支持你兄长,这个相国就是囊中之物,明白了?”
高贞明连连点头,“明白,明白了!下官敬大人……”
“等等,本官再问你,你说的那个段正隆,有多大机会争取到王位?”
高贞明思索半晌,“不足一成……”
“那你们还支持个屁!回去,直接让你兄长去找段正兴,表示放弃段正隆,转头支持他登位。虽说是锦上添花,可是也算是在段正兴面前有了功劳,而后,你们再积攒威望,等机会直接拿下相国之位,你觉得到时候段正兴会阻止你兄长成为相国吗?”
高贞明瞪大眼睛:宋人奸猾至此,以后决不能跟这些人对着干,否则自己被卖了,还得帮着他们数钱……
“下官敬大人,下官干了……”
兴奋之下,高贞明直接举起一坛酒一饮而尽,随后……直接钻到了桌子底下。
赵鼎鄙夷的看了这蠢货一眼,起身离去,继续跟这蠢货交流,自己就要被气死了。
三月初,高贞明代表大理高氏一族,与崇义公柴叔夏约定,双方派遣商队进行互市,他们会用大理国马、羊、刀、毡、甲胄、马鞍、漆器、银饰、麝香、牛黄等特产,交换大宋的茶叶、丝绸、瓷器等珍贵物事。
并且,在广南西路与大理交界之地自杞,开设市场,大宋会出兵保护双方交易的安全。
高贞明兴高采烈而去,他已经预想着,自家大哥当了相国之后,兄弟二人的风光日子了……
正月就这样不急不缓的过去,二月下旬,赵构行耕籍礼。
二月十八,赵构与内宫斋戒三日,二十一日着绛纱袍、戴通天冠、乘龙辇出临安到东郊,先登坛以少牢祭祀后稷,祈今年风调雨顺、粮食丰产。
后稷,是这个时候祭祀的掌管农事的神。传说后稷为周朝姬姓先祖,就是帝喾的妻子姜原在郊外踩了巨人脚印,怀孕所生的那个娃。族人觉得这个娃不吉利,所以多次将他遗弃,不过遗弃之后他能够神奇的活下来。
族人觉得他很神奇,就又将他带回来,在族中养着。
而姜原也给他取名叫做‘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