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陆总……”声音渐小似嚅嗫。
“没有?如果没有,香颂可以连亏三个月?如果没有,您为什么隐瞒各种实情不报?如果没有,您会不知道徐志强都快把香颂变成自家的了?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您收受了他的贿赂。看来我对您全然信任的大气作派,给了您钻空子的机会。”
陆泽瑞语气清淡,却给人声色俱厉的压迫感。
刘总的脑袋越垂越低,理亏得哑口无言。
“是馨旅集团这张大饼分给您的红利太少,还是您一直以来就对我有意见?”
“我岂敢……只是、一时被权势冲昏了头脑,没把持住自己……”
“那您还想在馨旅干下去吗?”
“当然,想。”
“态度不够坚决呀,这样的高层我还敢留用吗?”
“陆总,我只是感到自己无颜面对您,所以心虚得声音小了。您放心,这次只要您大人不计小人过,放我一条生路,给我一次机会,让我继续留在馨旅为您做牛做马,我必甘脑涂地,在所不辞!”
“我再选择信您一次?那就拜托您回去好好反省:自己错在哪了,怎么自我改正,又该如何拯救香颂这个品牌,你们餐饮部如何采取措施,才能让香颂尽快起死回生。要如实汇报。明天发我邮箱,我必须看到。”
“一定!”
“你们联合起来把罗力宁挤兑到哪去了,就给我原封不动地请回来。少一根毫毛,请您另谋高就都太便宜您了,到时候我不会像对待徐志强一样心慈手软。绝不吓唬您。当初我是如何几顾毛庐才请到罗力宁的,您都跟在我身边亲历过,是不是因为去求人的不是您,所以你们竟敢联合起来偷梁换柱、暗渡陈仓?没有惩罚的教育不是教育,所以您犯的错必须由您自己来承担后果。这次我不管您用什么办法,抬也好,请也罢,总之我要在周一时,看到他来香颂上班!”
表面看,香颂有三个月亏损,但实际上它的口碑和品牌效应,必将在更长的时间里苦心经营,才可能重新赢得消费者的信赖,才可能重新树立起来,所以这潜在的损失无可估量。
“我拼尽全力去请!”
“这里面有我这CEO的错,因为我太过信赖您,我要从中汲取教训,自我反省以后的管理要怎么进行。这里面您的错更大!竟然利用我的全然信任,搞砸了香颂苦心经营了四年的口碑,扣除您这一年来的奖金,都弥补不了这些损失!”
“陆总,我发自内心意识到错了,请您消消气,任打任罚我都认了,决不含糊,尽我所能,全力改造!”
陆泽瑞连声质问:“这几年,‘颂’字号四大餐饮是如何发展起来的,你们餐饮部又是如何努力与辛苦付出的,您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吗?
“难道只有我们几位老总,才有让国人吃到美食的理想,才有让更多人吃到幸福味道的理想吗?您就没有吗?
“如果没有,这几年您没白天没黑夜的和几大餐厅共进退,又是为了什么?恐怕不只是这高层的位置,应该还有,我们把‘颂’字号连锁餐饮,打造成龙头品牌的共同理想吧。我相信我看人的眼光。
“年轻时候经历的屈辱您这辈子能忘得了吗?当初您不昧良心、不为荷包鼓胀,从QUEEN餐厅来到馨旅,为的是什么难道您能忘记?
“当初任命您在今天的位置上,就是看重您不为荷包鼓不鼓,看重您从骨子里透出来的理想抱负和才情。但是现在看来,身居高位却令您**膨胀,忘了初心!”
刘总已然有些哽咽,“陆总,您别说了……还请您相信,我是响鼓不用重锤的……”
“一时的错不害怕,怕就怕人知错不改,反而在同样的错上跌倒第二次、第三次,这是蠢货才干的事!”
“知错必改,不忘初心,请您再给我机会让我证明!”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别忘了我们共同的近景、中景、远景目标。”
“教训深刻,必不再忘!”
“还有,馨旅不需要任何人做牛做马肝脑涂地,只需要你们每个人堂堂正正做人,光明磊落做事,自我尊重又尊重他人,努力过上自己这辈子想过的生活。”
“您教训得是,尊重自己,尊重他人,尊重事业,用尊重的态度过好一生……”
“留下几个门的钥匙,您,可以请回了。”
刘总也走了。
这间陌生的办公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斗智斗勇这么长时间,陆泽瑞有些疲惫地揉着额角。
夏琼依来到沙发后面,站在他身后,伸出手来替他揉捏着,按摩着,轻声说:“你辛苦了。”
他反手从肩头捉住她的手,“我真喜欢此时此刻的清静。”
“我也是。”
她轻轻挣脱开,继续着按揉的动作。
又坚持了一会,直到手酸才停下来,问:“时间不早了,饿了吧,咱们去吃饭。”
他却答非所问:“知道吗?如果不是你,我今天必不会如此处理香颂这个案子。你说的不要赶尽杀绝,一直都萦绕在我耳边。
“我今天真的不生气,所以没发脾气,是意识到自己也有错,因为没和高层沟通过共同的使命愿景价值观究竟是什么,没有取得他们的认同与传扬,也就缺少了团队发自内心的实施,以及对品牌的理解与维护。
“你那天还说,我有软肋。的确,我今天的顾虑多多了,我不敢跟他们介绍你,我本来想跟徐志强说,我根本就不必花费我和我重要的人、也就是你的宝贵时间来面对他。
“但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我竟然不敢说出口,怕自己解决不好这件事,留下后遗症他们会伤害到你,我竟然,只能把你藏起来。”
陆泽瑞声音里的情绪,言辞间的担忧,夏琼依又岂会听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