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家人正自责之时,余光扫到一个人影。
他们朝人影看去,竟是去而复返的少年。
少年穿着月白刺绣竹叶斗篷,清秀如竹。
生的如天上谪仙,他手中还拿着一个长长的荆条。
孟家人呆住了,没闹明白怎么回事。
还是孟老爷子最先发问:“孩子啊,你这是……要干什么?”
少年不吱声,先把荆条斜挎在后背上。
从宽大的袖口里取出一张纸,一个笔,垫在墙上写了一行字。
不是说见一次打一次,打吧。
少年如此实在,倒是让孟家这些大人们自愧不如了。
孟家人面面相觑,眼底皆是愧意,摸摸鼻子,把荆条取下来:“孩子啊,我们是开玩笑呢,嗯,开玩笑。”
少年又写字。
不让我和宵宵在一起?
孟家人眼珠子盯着在一起三个字,脑门子上直冒汗。
果然,这臭小子小小年纪便惦记他们的宵宵了。
他们绞尽脑汁想着如何打消苍云的念头,又不伤害到他。
“孩子啊,我们让你和宵宵在一起玩,但不是在一起,这点不要弄错了,你们还小,很多事不要想那么多,比如她夜里去找你,你要及时制止,不要太过亲密,明白么?”
少年很会抓关键词。
在一起玩,等于在一起。
夜里找他要制止,白天可以找他。
不要太过亲密,可以小小的亲密。
开灵的凡间家人们很好。
少年难得扯了扯唇,他转身离开。
孟家人面面相觑:“他,听懂我们的话了吧。”
“绝对听懂了,不然不会神情不会那么难看。”
孟家人松口气,总算把不良的种子扼杀在摇篮里了。
孟家和少年的一番明里暗里的较量,人类幼崽林宵宵丝毫不知道。
她骑着肉包,披着斗篷,咬着糖葫芦,拎着破兜子,满大街的蹿。
青元的年和大朔的年不同。
街边铺子的门上、窗上、旗帜上贴着各种各样的画。
五颜六色的煞是热闹好看。
“卖画了。”
“年画年画,新出炉的年画,避邪开运咯。”
铺子生意卷的喔,有人扯着喉咙喊:“来酒楼吃饭送年画咯。”
“我家,我家买茶叶送年画!”
前头围了不少人,还吵吵嚷嚷的。
爱凑热闹的林宵宵一头扎了进去。
一眼看见熟人了,正是那夜她掏饭钱,送她画的老头儿。
林宵宵在心里哦豁着,还真是巧,又遇到他了。
她竖着耳朵听老头儿和路人吵架。
路人甲:“你这画是镶金边的啊,竟然卖五十两银子一副!”
老头儿固执的一跷二郎腿:“就五十两,一两不便宜,爱买不买!”
又嘴碎的嘀咕着:“个穷鬼,买不起问什么问,浪费我的口水和感情。”
这话一下激怒路人甲了,卷起袖子就要揍人:“今儿个我非要打死这贱老头儿!”
手爪子才伸出去便被林宵宵一把握住了,小脚脚啪的踹在他身上。
路人甲倒在地上,哎呦哎呦的直叫唤。
“再打人,本公主把你大卸八块!”
路人甲就是个吃软怕硬的怂货。
手段身份都摆出来了,再不跑纯属傻子。
老头儿一看林宵宵,高兴的跟见着亲人似的:“女娃娃,又是你救了我。”
“你真是我的救命恩人啊,要是没有你,我今儿个就命丧黄泉了。”
老头儿把那些画收起来,塞进一个箱子里,皱巴巴的手一挥,豪迈道:“救命之恩涌泉相报,快过年了,这些画就当做是年礼送你了。”
“你可别跟我气,一定要收下。”老头儿眯着眼劝着。
“啊这怎么好意思呢。”林宵宵嘴上说着不好意思,手上的动作却没闲着,拿一根绳绑在箱子上,又把箱子套在肉包脖子上,拍拍它的屁股:“肉包,快拉。”
肉包嗒嗒嗒拉着箱子往前跑。
林宵宵也想上去,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
“诶臭肉包,你等等我啊。”
林宵宵跟老头儿又寒暄了几句这才追上去。
老头儿转样变了脸,哼哼的笑着:“真是一个可爱又好骗的女娃娃啊。”
林宵宵托着箱子回了孟家,进了房间,那天真的小绵羊模样就变了。
活脱脱一只小灰狼模样,她坐在地上盘着腿,打开了箱子:“你以为这些画会拿住我吗?笨蛋,我才是骗画的人。”
林宵宵把火盆点燃,在旁边准备了一个椅子还有一些新鲜的肉肉。
小手塞进嘴里,吹了一声口哨。
口哨声响,一只黑黢黢的乌鸦飞了过来,落在旁边椅子上,边取暖边吃肉肉。
“谢谢你给我带来偷听的情报。”林宵宵笑眯眯的。
乌鸦‘桀桀’叫唤了两声,欢喜的享用。
于梦萍披着狐狸毛斗篷站在门前,看着黑色的乌鸦飞到了林宵宵房间。
她的唇角弯起一抹满意的笑:“看,老头儿把画送给林宵宵的计划成功以后,那代表霉运的乌鸦都飞到林宵宵那儿去了,你知道这代表什么么?这代表林宵宵要霉运当头了。”
保护神:……
它一直在沉默。
林宵宵是否霉运当头她不清楚。
于梦萍是有点煞笔当头了。
当天晚上,才吃过晚饭大家伙儿在院子里歇息呢。
林宵宵清脆如玉豆的声音便传进了苏家。
“有人在家吗?”
“我来送年礼了。”
在座的,除了苏老太太,于梦萍,苏烈还有高凡,其他人都热情的欢迎着。
“宵宵来了。”
“怎么拿来那么多东西。”
石娇,苏远他们纷纷上前迎她。
林宵宵把画卷摆出来,大方道:“我知道青元过年喜欢贴画,呐,特意给你们买的,可好看了。”
苏家人围上去看,眼底闪过惊艳之色。
“画的栩栩如生,活灵活现,简直是高手啊。”
“宵宵,我们很喜欢。”
苏老爷子让大家选,苏老太太怎会不知这画是有猫腻的。
她布满褶皱的嘴不屑的撇了撇:“我不选,我自己去买,一个小毛孩子上哪儿认识什么大师。”
“我看啊,你们就看她是公主所以捧臭脚。”
苏老太太还拐着于梦萍:“对了,梦萍和阿烈那份儿也不用留。”
“还有我,还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