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番周折,高进和他的族弟也在王一帮助下,改头换面暂时留在了京城,关外高家那边,他的堂弟高飞也收到了高进通过仙家传讯的消息。
让他继续代行家主之职,引导高家与义勇军在敌后抗战,至于国府,任何来人都不可信。
盒子里那些亲笔手书的信件,大同小异的不抵抗电文已经让高进明白,便是国府中有与自己一样为国为民的,在这样的国府内也断然做不了任何为国为民的好事。
能够帮到高家的,只有在奉天事变那会就敢公开发声,且还派部分骨干北上出关帮助他们建设义勇军的另一边。
而有了高进和他族弟的加入,王一这边也富余了不少,他可以在京城和上海滩来回走动,改头换面的高进也能帮自己管理京城这边公司的事务。
就这样,民国二十五年在第一届也是最后一届的登山越野比赛圆满结束中落幕,民国二十六年也到了,距离全面抗战爆发,就只有半年多一点的时间了。
民国二十六年的元旦过后不久,王一便给西北大区的老孟那边发去了电报,很快的,在这一月下旬,一身商人打扮的张之维也带着几名年轻后生来到了京城,来到了王一的宅子这边。
“哟,这不是王老爷嘛,王老爷,近来生意可好啊~”
张之维眯着小眼睛,上来便是拱手作揖,一副市侩脸的模样让王一想要发笑,可当王一看到张之维这市侩脸伪装之下那两边发白的鬓角,也选择接受张之维的调侃,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
“许久不见,一路上辛苦你了老张。”
“哈,不过是些许风霜罢了,这一路走来,我也算是当了回孙大圣,沿途的妖孽,拦路悍匪,密宗邪僧,都吃过你教予我的禁字决大耳光子,我是爽的不行啊~”
张之维打着哈哈,没有多说什么,但只有王一明白这雪山草地上的风险,又何止是自然环境。
当年自己拜托刘谓耗费那么多精力画出来的秋海棠叶脉络图上,在这些必经之路上可是都标注了有什么凶险,后有追兵,前途又有重重凶险,便是王一这边给足了准备,这一路上能在这方面应付扛事的只有张之维一人。
与人斗,与妖孽斗,还要跟老天爷斗,还要救人,就他这一路上所做之事,这一人之下的一人名头,也该是张之维。
“好了,知晓你那大耳光子厉害了,几位,都进来说吧。”
迎着张之维带着的几名同志进了厅,张之维也注意到了在院子里下棋的一对老夫妻,和在厅里等着他们的高进。
“伱这宅子也是卧虎藏龙啊,堂前一位高手,院外还有两位术士高人坐镇,真有宵小之徒要算计你不得灰头土脸?兄弟,在下张之维,未请教。”
“关外名门高家当代家主,高进高本伟,久闻龙虎山小天师之名,请。”
“我已不是龙虎山门人,莫要再以龙虎山小天师名号称呼我,高兄若不嫌弃,就跟老王一样唤我一声老张即可,我也称呼你为老高。能被老王请来,我想你也是我们的同志吧,关外局势,我们也是时刻在关心,只是鞭长莫及,实属无奈。”
“至少当年奉天事变之时,你们发了声,也派了人,我们关外高家和关外百姓都记着这份情,也没打算再信国府,只希望他日你们能领导部队,打回关外,解放东北,打碎这腐朽不堪的旧世界,建立一个新世界!”
“哈哈,你我共勉便是。”
厅内,张之维和高进颇有相见恨晚的模样,而在院子里。
家传术士奇门和遁甲两位老人也听着厅里的言语,继续下着他们的棋,说着悄悄话。
“难怪前些年圈子里都说未来的异人江湖只有一王一张,盛名之下无虚士啊,这张之维不愧为小天师的名头,这身修为,连咱们也看不明白了,你说那天师咋就这么狠心把他逐出师门了呢?”
“说你这老头子老糊涂了就是老糊涂,在人家这里也住了这么多年,还没看懂这位王家后生所行之事?”
“怎能看不懂,真要看不懂我早让白云那小子带咱俩回乡下呆着了,何来凑这个热闹。只是当年诸葛丞相那般学究天人都输了,他们这些后生,能成吗?”
“成不成在人,不在天,若当年诸葛丞相隐居隆中,避世不出,又岂能成为咱们术士一派最敬仰的前辈?诸葛丞相如此,眼前的王家后生和小天师也是如此,咱们的孙子白云也是如此,路他们自己选好了,咱们这些老东西看着便是,若真有咱们这些老骨头用得到的地方,便替他们把路给开出来,唉,说起来也快要过年了,白云那孩子咋还不带个媳妇回来见见啊。”
奇门遁甲两位老人说着说着也挂念着在华南大区那边经营的孙子游白云,但言语间,二老也借着面前的棋局在王一和张之维聊天的屋子那布下了一个障眼法,这个障眼法的作用就一个,能够让屋外走过的人根本听不清屋里王一和张之维两人聊的是什么,哪怕王一他开着大门也是一样。
王一和张之维自然也注意到了这个障眼法的妙用,没有多言,而是在彼此寒暄之后,落座。
同时,两人也很默契从自己兜里掏出火柴和烟,齐齐一愣,却又互相给对方递烟,点火。
“嗨,跟在先生身边久了,原本想让他少抽点,没成想被先生带歪了,结果搞得先生现在隔三岔五都在说我,说他烟就这么多,本来就紧张,还被我三五时分顺走一根。”
“哈,我这边也是,事一多起来,不给自己点两根都难,好在咱俩都是修行人,不过先生那边,你还是让他少抽点,吃点花生仁啥的都好,坚果也行。”
“我可劝不动先生,只有另一位先生,或者先生的孩子才能劝得动他。说起来,你打算到时候怎么安排带他们过去?”
张之维摆摆手,但也说到了自己这次带人过来的任务,而跟着张之维一同过来的这几名后生,也同样竖起耳朵听着。
王一看了一眼张之维带过来的几名后生,张之维也开口说明。
“都是信得过的好同志,当然接什么人他们不清楚,介绍一下,这是我在长征路上收的徒弟,姓方,给他取了名,叫方乾鹤,这三位是西北贾家的后生,三兄弟,算是我的记名弟子,也经过了组织的考验,贾名,贾佑,贾和。”
“西北贾家?我记得他们的家传手段名为斩仙飞刀,那可是能追溯到商周阐截两教异人大战时,陆压道人的手段啊。”“当不得王同志这般夸奖,先祖之能不过是志异记录被后人以讹传讹罢了。”
“别听这小子自谦,我可是在天师府的道藏里看过他们家先祖的记录,他们家手段能被称之为斩仙飞刀自然有其底气所在,书上说,那会他们家先祖陆压道人的斩仙飞刀虽只有一把,可只要出招就必中,必见血,任你手段再高,修为再强也躲不过,只能硬接,扛不扛得住就看自己命硬不硬了。”
‘这他妈不就是小李飞刀吗,敢情小说原型在这啊!’
一听张之维这般讲解,王一便明白了西北贾家这斩仙飞刀的手段练到极致是什么水平了,从防不胜防的暗器变明器,当着你面甩出来你知道了都没法躲,纯纯的规则系攻击。而听到有人称呼自己为同志,王一的脸都笑麻了,但还是得假装矜持。
“这位同志哥我还是得跟你说一下,出来执行任务呢,还是得注意称呼,还有一些生活习惯也得注意,要学会伪装自己,不然随时都有可能暴露自己的身份。老张,你得多教教他们这方面的知识啊。”
“所以我才带他们出来走走啊,这三小子在这方面还不如我这个徒弟醒目。就说调停之前吧,我带着他们四个伪装成大头兵进城办事,事都办完了,结果在出城时身份暴露了,你猜身份咋暴露的?”
“怎么暴露的?”
“这两小子吃饭的时候给钱了!这国军的士兵里有几个吃饭是给钱的啊。”
一则看似黑色幽默,却又是这个时代日常现象从张之维嘴里说出,也让王一啼笑皆非。
但笑过之后,王一也将一份请帖取了出来,交到张之维手里。
“赵正赵老板知道吧?”
“知道,给国军晋系那位老大做生意的嘛,也是你这个公司的华北大区分公司负责人。”
“打过交道?”
“有过几次,当时过完草地,虽然一路上有你在唐门那边的布局,靠着补充的辎重粮草让很多同志得以存活,但西北那地方你也知道,同志们虽然好多活下来了,但口粮真不多,很多同志过雪山草地没牺牲,差点被饿死,还是这位赵老板搭了一把手,才扛过了一段日子,直到你这边派那位老孟同志过来建设西北大区分公司才缓了一口气,不然那么多补充进来的东北军士兵,咱也养不了啊。”
“觉得他人怎么样?”
“有点贪杯好色的毛病,但大节不亏,先生说是个可以争取的对象。”
“既然先生都说了,那我便放心了,说起来也不怕你笑话,这分公司虽然是分公司,但基本上都在自己的大区自己经营自己的,就是这些货物运输,哪些出口,哪些进口,需要我这个空架子点头盖章。之前公司成立的时候呢,这位赵老板拜托过我,说等他儿子有后了,希望我能去一趟,替他那后人摸摸骨,测测天赋。
若有幸得以入玄门,让我帮忙教导一下,年前十一月初的时候,他那后人降生了,是个男娃,叫赵方旭,算算时间,这个月月底就是这娃娃的百岁日,他便想请我过去,替他这后人摸摸根骨。”
“你是想借这次百岁日的名义,暗度陈仓?”
“虽然有你和这几位同志护送,但你也明白我的担心,恰巧我也要去赴约,不如顺道一块,多一份保障,多一份安全,对于外界而言,我也是名正言顺,不是无故离京,也能打消一些人的疑虑。”
“倒也是,小心无大错嘛,那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安排?”
“这段时间你们先在我这住下,这样我也好借给这位赵老板孙儿百岁日筹备礼物,也能让老刘,就是刘谓以送货为名,将他们从华东那边接过来,再由我们一路护送过去。”
“看你这样子,这个叫赵方旭的娃娃很有前途,很有觉悟的嘛。”
“当初关外坠龙秘境里,我不言语,你也知晓我的一些秘密,咱们所做的事必然会成功,可这公司终究是时代产物,要想让其在新时代焕发新生,为人民造福,为国家谋利,不变成一家一姓之私产,肯定需要一次大刀阔斧,这娃娃很适合大刀阔斧之后的公司,咱俩也不过多干涉他的成长,但也得给他把把关,保驾护航不是?”
“在理在理,那这些日子我可就吃你的喝你的,你可不要小气啊,而且我这四个同志兼弟子,你也帮我看看,我可是给你准备了一个小惊喜。”
惊喜?王一顺着张之维的目光,也看向了他的正式弟子方乾鹤。
此时才刚满二十岁的方乾鹤被王一一看就感觉自己从里到外都被扒光了,但这感觉来得快去得也快。
收回眼神,王一也明白了张之维跟自己说的惊喜是什么了。
“原来如此,你没教他金光咒。”
“我既已被逐出师门,不能再以天师府门人自居,又何来资格代师收徒,教他金光咒?虽然不能教他天师府的手段,但这些年一路走来,我也有所感悟,有了自己的一套东西,就先教他这个了,如何?”
“若是天师他老人家知道你今日已能走出他路,想来也会感慨一句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吧,只是你自己什么打算,真要做那个选择吗?路,你已经走出来第一步了。”
“哈哈,还记得当初在关外坠龙秘境里我说的话吗?我张之维会有徒弟,徒弟还会有徒弟,徒弟的徒弟还会收徒,这条路,不是非得我张之维一个人走才行,不是吗?”
“一如既往?”
“一如既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