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盘芙蓉莲子酥也就只有六个,周辰三下五去二,就吃下了五个,最后一个也是咬了一口,才重新放在盘子里。
看着周辰狼吞虎咽的模样,老太太脸上的笑容更甚,她最喜欢周辰这副随意的样子,因为这就代表周辰真心实意的把她当做亲人长辈,亲人之间就不需要那么多的套。
“三郎,你一下子吃了这么多,不嫌甜腻吗?”
“是有些甜,祖母,以后这种很甜的甜点,您还是尽量少吃些。”
老太太笑道:“我也就是过过嘴瘾,每次买回来也吃不了几个,很多都是被全哥儿吃掉的。”
几人正说着话,盛纮忽然走了进来。
“母亲。”
“岳父大人。”“父亲。”……
盛纮坐下后,对周辰说道:“我听说叔远你来了,就过来看看,正巧我今日休沐,等会中午的时候,咱们喝上两杯。”
周辰回道:“当然没问题。”
盛纮迟疑了一下,忽然对周辰问道:“叔远,长柏他们一去已经数月,你可有他们的消息?”
他之所以会问周辰,是因为巡查盐税的队伍,一起去的还有不少禁军,周辰作为殿前司都指挥使,掌管大半的禁军,若是有什么消息的话,周辰肯定也是比其他人先得知。
周辰摇头道:“这件事是官家亲自指挥派遣,我还真的不知道具体的情况,不过毕竟是巡查八省,慢点也很正常,长柏为人机智聪慧,不会有什么事的。”
老太太摆摆手,说道:“你们翁婿俩要谈国事,就去前厅书房谈去,我跟华儿和淑儿多说说话。”
周辰笑呵呵的说道:“祖母这是赶我们啊,岳父大人,那我们就去前厅?”
“这样也好,就去我书房吧,正巧我前段时间得到了一幅画,据说是唐代阎公的真迹,我不善此道,待会你给我看看,鉴赏一番。”
“阎公的画?那我倒是要好好瞧瞧。”
周辰来了兴趣,他们口中的阎公,就是唐代阎立本,乃是一代画道大家。
于是翁婿俩走出了寿安堂,朝着前厅书房走去。
不过周辰在走出寿安堂的时候,招呼了元才过来,在他耳边吩咐了几句,然后才跟在盛纮身后走去。
在走出寿安堂的时候,周辰已经感觉到了体内的毒素发作,不过这时候他的抗毒体质发挥了巨大的作用,大半的毒素都被消化,剩下的一部分,也被周辰暗中调动扬州慢内力控制住,慢慢的用内力化毒。
还没到书房,忽然就遇到了从葳蕤轩走出来的王若弗,王若弗走的很快,但是看到周辰后,顿时停住了脚步。
“国公来啦,华儿是在她祖母那里吗?”
问这话的时候,她脸色有些焦急,因为她知道今日送到老太太那里的芙蓉莲子酥有问题,偏偏这个时候华兰回来了,若是华兰误食了老太太的芙蓉莲子酥,岂不是也要出问题。
她关心自己的女儿,所以才想着快点去寿安堂,看看情况。
“她……”
周辰正要张口回答,却突然表情一变,捂住自己的腹部。
他这突然的变化,把盛纮和王若弗都吓了一跳,盛纮急忙转过身面向周辰,问道:“叔远,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可周辰没有回答他,而是猛地张口吐出了一大口血,直接喷在了盛纮的身上,满头满脸,浑身都是染上了血。
“啊!”
王若弗被吓得发出了尖叫,盛纮也是被吓傻了,至于其他的小厮女使,也都是吓个半死。
周辰展现出了自己影帝级别的表演,脸色瞬间变得无比的难看苍白,突然伸手抓住了盛纮的衣服,瞪大了双眼,看着盛纮。
下一刻,周辰就往地上倒下,被他抓着的盛纮,也是被拉的差点摔倒。
也就是这一拉,让盛纮醒了过来,他顾不得自己的狼狈,惊慌失措的大叫。
“来人,来人,快去请大夫,去请大夫。”
“快点将国公抬起来,抬到房间,快,快点啊。”
冬荣立刻带着小厮,将周辰抬了起来,慌乱的抬到了最近的院子房间里。
盛纮心中无比的恐惧,身体都在颤抖,主要刚刚的那一幕太吓人,好好的突然喷了一大口血,要把人吓死啊。
他见到王若弗被刘妈妈扶着,浑身颤抖,气的大骂:“还愣着干什么,去寿安堂叫华儿啊,问问她,叔远到底怎么回事?”
“啊?”
王若弗迷迷糊糊的应了一声,想要走,却发现自己浑身无力,双腿发软,根本走不动路。
还是刘妈妈反应快,急忙叫旁边的丫鬟去寿安堂禀告。
寿安堂内,老太太正跟华兰和淑兰说着话,突然外面传来了混乱的吵闹声,紧接着就见到房妈妈扶着一个丫鬟走了进来。
丫鬟一走进寿安堂厅内,就噗通一下跪倒在地。
“老太太,大姑娘,国公爷,国公爷他,他……”
华兰见丫鬟恐惧的说不出话,心中顿感不妙,猛然起身喝问:“国公怎么了?”
丫鬟屏住气,大喊道:“国公爷吐血晕倒了。”
华兰只感觉眼前一黑,脑子发晕,身体一软,‘咚’的一声又坐回了椅子上。
淑兰则是慌乱的起身,不顾形象,‘嗖’的一下冲到了丫鬟前面蹲下,紧紧的抓住丫鬟的手。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国公爷本来好好的,不知怎的,突然就吐血了,然后人就倒地了,主君让我过来告诉老太太和大姑娘。”
华兰再次从椅子上站起身,什么都没说,直接一个人冲出了寿安堂,翠蝉赶紧跟上,淑兰也是起身追了过去。
盛老太太双手都在发抖,脸色更是一下子变得惨白,坐在那里,用力的想要起来,却根本动不了。
“房妈妈,房妈妈……”
“老太太,老太太。”
房妈妈和几个女使慌乱的跑了过去,将老太太扶起来。
老太太哆嗦着说道:“去,去前面,快,快点啊。”
华兰最先来到了目的地,然后就看到了浑身是血,没来得及处理的盛纮,以及瘫软在椅子上的王若弗。
她顾不得其他,直接冲到了床边,然后就见到了躺在那里,双眼紧闭,脸上苍白,嘴边还残留着血迹的周辰。
“官人,官人……”
她双手颤抖的轻抚着周辰的脸颊,听着周辰的呼吸声,轻声的呼唤着。
只可惜,不管她怎么呼唤,周辰一点反应都没有。
淑兰和翠蝉也是到了,她们看到周辰的‘惨状’,也都是浑身发软,淑兰也是扑倒在周辰的床边,翠蝉同样伤心,但她还保留了一丝冷静,扶着华兰。
见周辰始终没有回应,华兰的泪水哗哗的往下流,她霍然转过头,望向了盛纮。
“父亲,官人跟你离开寿安堂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就突然吐血晕倒了?”
盛纮也是满脸疑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啊,走的好好的,遇到了你母亲,正要说话,他突然就一口血吐了出来,喷了我一身,我到现在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呢?”
“华儿,叔远他该不会是突发生病吧?”
华兰断然道:“不可能,官人的身体特别好,我们成亲十年,连风寒都没感染过几次,平时更是不会生病的,怎么可能会突然生病吐血,肯定不是这个原因。”
“那是怎么回事,人好好的又怎么会吐血呢?”
盛纮心里真的惊慌,周辰可是靖国公啊,若是在他府邸出了事,他们盛府怎么都脱不了干系,而且周辰还是盛府最大的靠山,他是无论如何都不想看到周辰出事的。
“当时那么多人都在呢,大家都看得很清楚,叔远他就是毫无征兆的突然吐血晕倒的。”
华兰还是不信:“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的,官人身体特别好,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不然他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昨晚周辰就是在她房间休息的,今日又一起吃饭,来盛府,周辰半点异状都没有,如果是疾病,不可能一点征兆都没有的。
淑兰也是说道:“姐姐说的对,国公身体一直都很好,不可能是生病,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盛纮真的是有口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说道:“我已经让人去请大夫了,应该很快就会回来。”
“不行,要去请太医。”
事关周辰的安危,纵然华兰心中无比的难受,但她还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元才,元才。”
元才下一刻就出现在华兰面前。
华兰将代表着自己身份的令牌递给了元才:“去宫内请太医,但是不要声张。”
“明白,大娘子,我现在就去。”
看着元才离开,华兰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翠蝉。”
翠蝉一直就在华兰身边,华兰在她耳边吩咐了几句,然后翠蝉就面色凝重的点了点头,离开了房间。
就在这时,老太太也在房妈妈等人的搀扶下,来到了房间。
“三郎,华儿,三郎他怎么样了?”
“祖母,您怎么来了,官人他……”
老太太看到了床上躺着的周辰,身体又是晃了晃。
“让我过去。”
在华兰和房妈妈的搀扶下,她在周辰的床边坐下,看着周辰昏迷不醒的样子,脸上满是疼惜,握住了周辰右手。
“怎么回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三郎他好好地,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她目光愤怒的转向了盛纮,盛纮被老太太的凶狠吓了一跳。
“母亲,这真不怪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啊,我觉得,叔远他可能是突发生病吧?”
华兰也懒得反驳了,只是说道:“祖母,您别担心,注意身体,官人他肯定不想看到您这样子,官人他吉人天相,一定会没事的。”
老太太用力的锤着自己的腿,气急道:“我怎么能不担心,三郎他身体好好的,来的时候好好的,出寿安堂的时候也好好的,这段时间什么都没做,怎么……”
说到这里,她突然福至心灵,想到了一件事,周辰这段时间好像也没做其他事,唯一做的就是,吃了她的芙蓉莲子酥。
一瞬间,她脸色变得无比难看,心中想着不可能,可越是这么想,就越摆脱不了这个想法。
华兰见老太太突然不说话了,脸色很是难看,还以为她是担心周辰。
“祖母,我已经让人去找太医了,太医很快就会过来。”
老太太吸了口气,让自己的心情不至于那么激动。
“好,那就等等,三郎这孩子福气的很,肯定不会有事的。”
她目光忽然扫向了远离床边,瘫软在椅子上的王若弗,看到王若弗失魂落魄,惊慌失措的模样,心中的不安更甚,只是现在不好说什么,她只能按捺住。
“华儿,三郎这里不宜围那么多人,让人都散了吧,纮儿,三郎的事情不能传出去,你现在就去将盛府各处大门都关上,没得到允许,任何人都不得随意进出,谁敢违背,直接抓起来。”
盛纮自然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他立刻回道:“母亲放心,儿子知道该怎么做。”
说完,他就带着冬荣出去了,连自己身上的血迹都想不到去处理。
他其实比他表现出来的样子还要惊慌数倍,周辰虽然是他女婿,但更是朝廷的靖国公,若是周辰在他们盛府出事,那就真的是捅破天的大事,他们区区的盛府可扛不住这样的大难。
老太太点醒了他,在没有确定周辰安危的情况下,自然不能让人把消息传出去,这个时候谁敢出门,谁敢传出消息,那就是跟他作对,跟整个盛府作对。
老太太将屋里的人都赶出去了,就只留下了华兰和淑兰,以及王若弗和海朝云婆媳。
海朝云也是被吓得不轻,她现在是盛府的管家人,而且出身海氏,自然也明白这件事的可怕。
还是盛纮派人去请的大夫最先到来,大夫一来,看到这种情况,也是被吓得不轻。
平复了心情,了解了情况后,就开始为周辰把脉,只是这一把脉,他的表情就变得非常奇怪。
“怎么样?我家官人情况如何,他为什么会突然吐血晕倒?”
华兰双手绞在一起,急切又紧张的询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