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女人的话，让李沐阳皱眉。
他还要再问，可那迷雾中的疯女人却又突然发起了神经。
她似乎很喜欢看李沐阳这种好奇心被勾起的神情。
没有回答李沐阳的问题，她开心的怪笑着、突兀的消失在了迷雾之中。
来得突兀，走得也无比突兀。
这个疯女人，不但能自由进出幽冥界，并且还能感知到李沐阳的大致方位？
而且她对幽冥界，无比熟悉！
竟然知道这附近有李沐阳的朋友。
——但我特么为什么会有朋友在幽冥界？
李沐阳皱起了眉头，本能的感到不适。
他在翠刀螳螂头顶站起身来，举目远眺、扫视四方。
残破的幽冥界，永远都是荒芜、破败的废墟土地，千篇一律。
可随着李沐阳的观察，他迅速发现了所处的这片区域异常。
翠刀螳螂如今经过的这片土地，虽然迷雾笼罩、阴气森森，但却见不到任何残魂恶鬼。
幽冥界内无处不在的残魂，在这片区域内消失无踪。
翠刀螳螂在废墟中行进了数十公里，竟都没见到任何残魂。
甚至举目远眺，视野也见不到任何神灵尸体。
明明在幽冥界的任何地方，只要抬头远眺，总能在迷雾中看到一具具庞大如山岳的神灵尸体在迷雾中游荡……
翠刀螳螂如今经过的这片土地，竟然鬼魂绝迹，甚至没有神灵尸体靠近！
李沐阳眼神凝重，仔细观察。
很快，他发现了大战的痕迹。
残破荒芜的土地上，有一道又一道触目惊心的战斗痕迹。
在久远之前，这里显然有极为强大的存在交战过。
翠刀螳螂从一条横贯数里宽的峡谷中穿过，这道峡谷绝对是顶尖强者战斗留下的。
寻常修士，哪怕是当今修行界的天恒境，也没有这种战力！
李沐阳沿着战场的痕迹不断上前，越往战场中央走，入眼所见的战场痕迹便越触目惊心。
并且在空气中，李沐阳隐约嗅到了熟悉的气味。
他的神情，有些复杂，隐约猜到了是谁。
当他终于来到战场中央时，入眼所见的景象，证实了他的猜想。
一具枯瘦如柴的老妪尸体，残缺不全的钉死在光滑锋利的峭壁之上。
她的死状极为凄惨，被挂在此处风干晾晒，过了万载岁月竟都没有腐化。
——谷婆婆！
上古年间黑云寨的邪脉传人！
她竟然也死了，而且还死在了幽冥界？
李沐阳看着悬崖上的尸体，心绪无比复杂。
半响，所有的情绪化作一声喟然叹息。
李沐阳抬手对着谷婆婆的尸体拜了拜，算是行礼了。
翠刀螳螂来到此地后，便不再前行。
因为李沐阳发现，当他来到谷婆婆被钉死的悬崖峭壁下时，此处竟然没有阴煞死气！
幽冥界内无处不在的阴煞死气，在这里竟然消失。
身处此地的李沐阳，暂时不受死气腐蚀。
虽然也感觉不到天地灵气，但至少这里对李沐阳来说，是一处可以暂时遮风躲雨的避风港。
抬头看了一眼头顶的尸体，李沐阳没有去动谷婆婆的尸身。
这老妖婆死了一万年，也不知尸体上有没有留什么后手。
李沐阳可不想倒霉。
他让翠刀螳螂继续向前寻路，而自己则盘膝坐在谷婆婆的尸体下休憩。
反正翠刀螳螂走再远，他都能用召唤术召唤过来。
他打算在这里躲避，等待翠刀螳螂找到出去的路径。
而等待的时间里，李沐阳再次打开游戏、直面最终关卡的BOSS挑战。
十三尊妖灵神通强大，但李沐阳坚信，自己能够通关！
也必须通关。
他再次进入游戏，更加熟练迅速的击倒了上古圣灵、封印了庙封君的尸体。
随后李沐阳开始挑战十三尊妖灵。
这一次，他坚持了半小时，最后随着聂语冰被妖灵偷袭惨死，李沐阳被强制弹出系统。
聂语冰已死亡，游戏失败
熟悉无比的CG刚弹出来，就被李沐阳瞬间关闭。
他快速无比的进入读档界面，熟练得让人心疼。
再一次挑战！
这一次，李沐阳坚持了三十二分钟。
每一次失败后再来，他几乎都有所进步。
再这样不断的失败、读档重来的轮回中，李沐阳熬过了十二个小时。
终于，他看到了击败十三尊妖灵的曙光。
这一次的他，不但坚持时间最长，且十三尊妖灵的血条几乎都被他打空、只剩五分之一不到了。
如此血量，距离彻底击倒它们不远矣。
李沐阳神情振奋，正要继续奋战。
可就在这时，一阵刺耳急促的铃铛响声传来，惊醒了游戏中的他。
李沐阳猛地睁开双眼、抬头看向头顶的尸体。
被钉死在悬崖上的谷婆婆尸骸，依旧是原本的样子，死状凄惨狰狞。
但此时在她那干瘦褶皱的手腕上，一串红色铃铛竟然无风自动、凭空响了起来。
清脆刺耳的急促铃铛碰撞声在迷雾中传开，李沐阳莫名的头皮发麻。
他立刻发动召唤术，将已经向前走进迷雾深处的翠刀螳螂召唤到身边。
伴随着山岳般庞大的翠刀螳螂从地下冒出、来到李沐阳身前。
那悬崖上的红色铃铛，响声也愈发急促。
刺耳的铃铛声，此时已经连成了一片、好似催命。
李沐阳觉察到不妙，不敢在此地多待。
他立刻控制翠刀螳螂向外走去，想要离开这里。
幽冥界诡异莫测，鬼知道这里面还剩什么东西。
然而翠刀螳螂向着外面刚走了两步，脚步就停了下来。
同时僵住的，还有翠刀螳螂头顶的李沐阳。
李沐阳的双眼，死死的盯着前方的迷雾，瞳孔骤然紧缩。
在那阴暗的迷雾中，有一道游魂般浑浑噩噩的黑影朝着此处飘来。
明明那身影无比单薄，明明那身影无比纤弱。
可当李沐阳看到这迷雾中黑影出现的瞬间，却浑身发冷、控制不住的手脚发凉。
他身体僵硬的注视前方，眼睁睁的看着那道黑影从迷雾中飘了出来。
当他终于看清那黑影身形的瞬间，李沐阳的脑袋轰的一声……炸开了。
大脑一片空白。
这一刻的他，终于理解了疯女人说的朋友是谁。
疯女人说的朋友，根本不是悬崖上钉死的谷婆婆。
而是眼前的……小野草！
那迷雾中浑浑噩噩飘来的，是一具残缺不缺的尸体。
她的眸光空洞黯淡，左边锁骨开始到肩膀都是缺失的，连带着整条左臂都消失。
残缺的伤口内，依稀可见苍白的脊柱。
右腿膝盖以下的腿骨全数消失，只剩空荡荡的褴褛裙摆在风中摇颤。
残破的幽冥界中，响起了李沐阳歇斯底里的凄厉哭嚎。
那刺耳的嚎哭声，像风中阴戾的怪叫、于荒芜迷雾中传得极远。
李沐阳早就知道小野草死了，死在了一万年前。
可他却没想到，自己竟然亲眼见到了她的尸体。
明明已经过了一万年，可她的尸体竟然还游荡在世间，游荡在这荒芜残破的幽冥界！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痛苦哭嚎的李沐阳，死死的捂住了自己的胸膛。
他的心脏，好似被尖刀利刃四分五裂后又剁碎般。
痛苦扭曲。
极致的疼痛，充塞了他的整个躯体、灵魂。
在通关《致命的野草》、知道小野草死亡后的漫长时间里，从未感受过的悲伤。在如今亲眼见到她尸体的瞬间，如决堤的洪流般汹涌轰出、几乎将李沐阳击碎！
他原来一直都很痛苦，只是过去没能察觉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