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过去,其他报考一本大学的同学们纷纷收到了期盼已久的录取通知书。
唯独晏清,毫无动静。
瞿溪原以为,面对这样的情况,晏清会焦虑不安,至少会流露出些许慌张的神色。
然而,出乎她意料的是,晏清始终保持着一种超乎寻常的平静,没有丝毫的慌乱与不安。
瞿溪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向那张被自己藏起来的录取通知书,一股莫名的慌乱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难道晏清真的如玥儿说的那样,只是表面面瘫,实际上内心早已慌得不行了?
此刻,晏清正悠然自得地坐在沙发上,一边玩手机一边看着电视剧,偶尔瞥向一旁焦虑不安,甚至开始咬手指甲的瞿溪,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
要的就是你纠结。
想看他因为没有收到录取通知书而惊慌失措,以此满足你那扭曲的心理快感?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所有的博弈都是一场心理战。
谁先沉不住气,显露出慌张之色,谁就先输了。
“嗡嗡嗡。”
蒋司奕:晏清,你还没收到录取通知书吗?我看网上都有人晒复旦的通知书了。
晏清:没有。
晏清:怎么了?
蒋司奕:我擦,兄弟你是真的一点都不慌吗?你不会是滑档了吧?
晏清:没啊,我志愿的确是被复旦录取了,没收到录取通知书可能是快递或者中间环节出现了差错,到时候我网上问问,或者打复旦招生办的电话问一问就是了。
蒋司奕:好像也是,还是你稳如老狗,小弟甘拜下风。
蒋司奕迅速切换到跟刘玥的对话框,将他跟晏清的对话截图发给了刘玥。
蒋司奕:晏清没什么事,跟我聊天也挺正常的,看样子确实心态挺好的,刘玥你也不用太担心晏清。
刘玥:谢谢司奕~改天请你吃饭。
蒋司奕一头倒在床上,捧着手机嘿嘿傻笑,“太好了,刘玥要请我吃饭,嘻嘻。”
另一头,刘玥却有些不高兴。
她还想趁着晏清难过的时候去找找他,送送安慰什么的,这样有利于增进感情。
毕竟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却难得。
然而晏清根本不给她这个机会。
思索了一会儿后,刘玥从网上找了一条关于某学校学生没有收到录取通知书也还是上了大学的新闻,一个“手滑”发给了瞿溪。
虽然她不懂为什么瞿溪这么喜欢她,但只要瞿溪挡在她的面前给她办事,那就是好的。
一看到对面显示“正在输入中”后,刘玥立马撤回了消息。
刘玥:不好意思阿姨,发错了,本来想发给晏清的。
瞿溪陷入了沉思。
现在没有录取通知书也能上大学吗?
于是,她回了个没事之后,急切地搜寻着相关资讯。
这一查不得了,
像晏清这样已被录取却未收到通知书的情况,完全可以通过与学校沟通来解决。
吓得瞿溪立马冲回自己的房间,将那张录取通知书找了出来。
望着录取通知书,瞿溪闪过一个念头:
既然这东西无法阻挡晏清去复旦的步伐,那索性将它毁了。
瞿溪拿起剪刀就开始剪录取通知书。
刚剪了几刀,卧室门口突然传来了晏清震惊至极的声音。
“妈!您这是在做什么?!为什么要剪我的录取通知书?!”
瞿溪循声望去,只见晏清手里拿着一堆硬纸壳和塑料瓶子,而身旁,楼上的吴奶奶正瞪大眼睛,一副吃到大瓜的神情。
瞿溪惊愕地抬起头,视线在晏清与吴奶奶之间徘徊,最终落在晏清那张写满不可置信的脸上。
“儿子,你不是说要出去玩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还带着吴奶奶?”
晏清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快步上前,从瞿溪手中夺回那张已受损的录取通知书,语气中满是焦急与痛心:“妈!我知道你不想让我考复旦,但你也不能毁掉我的录取通知书啊?!要是没了这个,我还怎么上大学!”
吴奶奶却摇了摇头,替晏清解释起来,“晏清下楼看我在折废纸箱,帮我捆了捆,还说你们家还有好多,就让我一起回来拿,没想到......”
这可真是大瓜啊!
谁家老妈会这么狠心,把自己孩子的录取通知书给剪了呀。
晏清低垂着头,泪水无声滑落,滴落在地板上。
再抬起头时,眼眶已是一片赤红:“妈!你怎么能这么对我!我不想再看见你了。”
说完,晏清穿着拖鞋就往屋外冲去,甚至连鞋都没换。
吴奶奶尴尬地轻咳一声,随即找了个借口:“我......我想起我还有衣服没洗,我也回去了。”
说罢,吴奶奶转身便离开了屋子。
嘻嘻,
赶紧把这个劲爆的消息告诉她的小姐妹们。
小区里,一路狂奔还不停哭泣的晏清顿时成了老头老太太们的焦点。
正当他们疑惑之际,吴奶奶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边跑边兴奋地呼喊:“诶诶诶,快来快来,惊天大秘密!”
当晏清舒舒服服坐在一家咖啡店里的时候,关于瞿溪剪烂孩子录取通知书的事情早已在小区传得沸沸扬扬。
瞿溪因此整个下午都闭门不出,甚至对晏学安打来的电话也选择了避而不接,内心充满了对外界评判的恐惧与逃避。
对她而言,对晏清施加任何形式的伤害似乎都是她作为母亲的“特权”,但这些行为的阴暗面一旦被曝光于众目睽睽之下,便如同利刃般刺痛她的自尊与伪装。
某种意义上来说,
她和晏学安实际上都是一类人。
只为了自己。
只不过瞿溪会打着为女儿好的名义,给自己的利己行为披上了一层虚伪的温情外衣,最终达到抵消自己心理愧疚或者其它目的。
倘若真的爱自己的女儿,又怎会忍心让自己的骨肉在他人膝下承欢,喊别人做爸爸妈妈呢?
“宿主,你这眼泪水真是说来就来啊。”系统惊叹不已,“只是,你为什么要示弱呢?”
晏清轻抿一口咖啡,淡定回复:“因为,我是瞿溪的儿子啊。”
这份血缘纽带让一切行为都不可避免地披上了‘爱’的外衣。
在爱的名义下,即便是错误,也往往能触动人心,赢得几分理解与宽容。
他继续说道:“更何况,在外界的视角中,瞿溪始终是我的母亲,这一身份便自带了一层保护色。若我贸然反击,只会让舆论的天平倾向于她,把她塑造为弱者,而人性,自古以来便倾向于同情与保护弱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