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章
弹来弹去,始终不是记忆中的模样。
李昶有些泄气,便将六弦琴放在了桌子上。
“怎么办?连阿姐都快想不起来了!”
“不行,我还得再试上一试!”
他便又拿起六弦琴弹奏了起来。
闭上眼睛,学着阿姐的模样,用手指缓缓勾动琴弦。
生涩的弦音自他修长的指尖缓缓流淌开来,渐渐的,和印象中的音调合为一体。
“哎,还别说,这会儿听着没有这么难受了。”
王小波渐渐松开了耳朵,认真听了一会儿便又用手指堵住了耳朵。
他闭上眼睛,眉头紧皱。
“我定是在做梦!”
“嗯?阿妍姑娘,你怎么了?”
王小波听见黄龙说话,便睁开了眼睛看向别处。
只见阿妍泪流满面的望着李昶的营帐。
黄龙咳嗽了一声,“那个,阿妍姑娘,今日是阿昶阿姐的忌日。”
“他往年都会弹奏些曲子,您还多担待!”
阿妍充耳未闻,她抬脚缓缓的走向营帐。
黄龙还要阻止他,被王小波拉住了胳膊。
“别介,阿妍姑娘咱们招惹不起!”
黄龙顿时止住了动作,“可是,阿昶”
他有些担心阿妍会不会怪罪于李昶。
“无碍,咱们离开这里吧!”
说着,王小波拉着黄龙离开了营帐旁。
阿妍缓缓抬手,就看见李昶一脸懊恼,不过手下的动作还是没有停。
只不过,过了一瞬,他就轻叹一声,放下了六弦琴。
“我当初怎么没有好好学呢?”
阿妍抿了抿唇,走进了营帐。
这时,李昶看见阿妍,急忙站起身来。
“你来干什么?是不是来笑话我的?”
他说话有些急切,便匆匆的将六弦琴抱在怀里。
“我是弹的不好,不弹就是了!”
阿妍伸手抹着腮边的泪水,“不是这样弹的!”
“什么?”
李昶有些纳罕,嘴里嘟囔着。
“你说什么呢?”
阿妍不理会他,自他怀中将六弦琴拿了过来。
李昶竟然没有阻止,还任由阿妍拨弄起琴弦。
突然间,他就愣住了。
自阿妍手下流淌出的音调竟然是记忆中阿姐弹奏的音调。
“你怎么会这首曲子?”
“你是谁?你到底是谁?”
阿妍没有理会他,继续弹奏琴弦,轻启朱唇哼唱了起来。
“青砖伴瓦漆,白马踏新泥”
唱至最后,她再也无法继续。
此刻她已泪流满面,用手轻轻抚摸着六弦琴,努力镇定着情绪。
“你这个混小子,怎么这般不知爱惜?”
“你看你,才拿了几年,琴弦就成了这般模样?”
“阿娘知道了,可要心疼坏了!”
阿妍用的是吴语,温润嗓音夹杂着哭嗓,直击李昶的内心深处。
他捂着胸口倒退两步,“你”
看着坐在桌边犹自垂泪的阿妍,竟然渐渐与记忆中那个对他疼爱有加的阿姐重合。
“阿阿姐?”
“你是阿姐?”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李昶被巨大的喜悦冲击,他有些不知所措,有些语无伦次。
他幻想过有一天能与阿姐重逢。
这个人可能是林二柱,可能是路边的温柔姑娘,可是绝对想不到竟然会是阿妍。
“阿姐,是你吗?”
李昶问的小心翼翼,他有些害怕,怕有了希望又带来失望。
可是这首曲调是阿娘写的,只有阿娘和阿姐两人会弹唱。
阿妍抬起头来,泪眼婆娑的看着李昶,又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
“我只是没有想到!”
阿妍吸了下鼻子,“我只是没有想到心心念念的阿仔竟然就在我身旁。”
她站起身来,来到李昶面前。
缓缓抬手,手指抚上了李昶的脸颊。
“小时候你的脸肉嘟嘟的,怎么都不会想到会是现在这般消瘦的模样。”
阿妍轻轻擦着李昶脸上的泪水,又抚摸着他的肩膀。
“也想不到,你能长的如此高大。”
“阿仔,太好了,你还活着!”
李昶张开嘴巴,“呜呜呜,阿姐,真的是你!”
他大声哭喊着,便一把将阿妍抱在了怀里。
“阿姐,你还活着,我还以为你死了!”
“害我白伤心了这么多年,你怎么不来找我?”
阿妍回抱着他,将头放在他的肩膀上。
“对不起,阿姐来晚了!”
两人抱头痛哭,声音传到了营帐外。
王小波和黄龙面面相觑,皆从两人眼中看到了不可思议。
“怎么回事儿,这怎么还哭上了?”
“虽说阿昶这小子弹奏的小调是难听了些,还不至于将人给听哭吧?”
黄龙伸着耳朵,仔细听着哭声中夹杂着的说话声。
“哎,小波,你听!”
“他们还说什么阿姐、阿仔的,不会是通过一首曲子认作姐弟了吧?”
“不会吧,你想什么呢?”
王小波支起耳朵,将手做喇叭状听了起来。
“哎,我怎么也听到了?”
突然间,两人恍然大悟。
“不会是”
两人异口同声的说道。
停了一瞬,两人便哈哈大笑起来。
“真是踏遍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啧,小波,你说话怎么还学起了二柱?”
黄龙嫌弃的看了他一眼,“二柱是咱们中间最没有学问的。”
“她喜欢乱说话,你怎么也跟着乱说起来了?”
王小波轻轻的往嘴巴上拍了两下,“嘿嘿,掌嘴!”
“你说咱们要不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王爷?”
黄龙摇了摇头,“别介!”
“王爷正在为林功勋的事情伤神,咱们还是别打扰他了。”
“况且,阿昶这小子肚子里能藏的住什么事?”
“恐怕他第一时间就会告诉王爷这个好消息。”
果不其然,李昶拉着阿妍的手说道。
“阿姐,我要将此事告诉王爷,他肯定会很高兴!”
阿妍却拽住了李昶,“别!”
李昶见阿妍一脸严肃,便有些不解。
“王爷对我恩深似海,为什么不能告诉他?”
阿妍摇了摇头,“阿昶,此事要保密,不可告诉王爷,甚至其他人都不能说。”
“现在王爷已经不是以前那个王爷。”
李昶想起林功勋走之前对他说的那句话,后背便出了冷汗。
再想到李延昭对阿妍的所作所为,他心中便别扭起来。
“那我便听阿姐的,咱们保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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