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觉能解决一切问题是宁熹元向来信奉的信条。
解决不了就死。
她无暇顾及系统发出无声的尖叫,就更不会理会屋外陆朝阳发出尖锐的爆鸣声。
黑夜降临,月色入户。
宴祁安坐在卧房的侧厅,沉默地盯着镜子。
一改往日素白。
少年今夜穿着一身子紫色长衫,内衬颜色浅些,但紫中有粉,有几分娇俏。
领口敞开,从锁骨一路到小腹,收紧,却再大腿处再次散开。
眉目如画,黑发如云。
紫色的流苏耳坠在半明半昧的光线之中熠熠生辉,流光溢彩。
漂亮的让人移不开眼。
可压不住芙蓉面,含春眸。
“啧...”
宴祁安抬手轻触耳垂上的晶石,引得一阵响动。
宁熹元就喜欢这样的吗?
那秦尘、玄都国的画师,还有那个阴魂不散的温迩。
差劲儿的眼光。
他呆在宁熹元身边是有目的的,不能任由少女无缘无故疏远他。
少年起身,折纤腰以微步,呈皓腕于轻纱。
晶石碰撞,发出细碎的声响。
清脆悦耳。
不过就是以色侍人罢了,也算不上什么屈辱。
宁熹元正躺在床上看话本。
清脆的声音引得她从翻身坐起,进而看到了转过屏风的宴祁安。
手中的话本落在床上,没有发出任何响声。
少年的美模糊了性别。
像是月下行走的魅魔,一颦一笑,勾人心魄。
却总有些霜雪般的傲然。
如泥潭里零落无形的花瓣,让人生出更加肆虐恶劣地念头。
谁都想...踩上一脚。
视觉上的冲击有些大,宁熹元微微怔住。
她没想到有朝一日能看到宴祁安这副打扮。
更何况...她见过少年藏于心底的不堪记忆,宴祁安理应.....
理应什么?
宁熹元已经没时间去想了。
妖精在她面前站定,弯腰,熟悉的甜味同她身上的一模一样。
“宁宁.....”
略微沙哑的声音似乎能够蛊惑人心。
!!!
三个感叹号后。
刚上线的系统再次下线。
宴祁安已经攥住了宁熹元的手。
“宁宁,你我是未婚夫妻。”
少年的声音带着笑意,绵长,牵引着她的手紧紧摁在结实蓬勃的胸膛。
“喜欢吗?”
宴祁安单膝跪在她双腿之间,整个人压了上来。
待到人影将少女整个笼罩,心脏被一点点的充实。
疯狂的想要占有。
可她本就是他的未婚妻。
“宁宁......”
“宁宁。”
细碎的呢喃从少年的口中溢出,犹如烈火,将这周围的每一寸空气都点燃。
宴祁安抬手,捧住了宁熹元的脸。
拇指轻轻摩挲着眼角漂亮的泪痣。
目光无法控制,从高挺的鼻梁一路向下,落在了红色的唇上。
靠近。
再靠近。
少女没有挣扎,直到柔软被触碰,宴祁安的心脏彻底被葡萄味的汁水融化,浸润,溃不成军。
他轻吮吸着。
小心翼翼,心跳如雷。
兴奋和冲动将他的理智撕裂的粉碎。
愉悦的感觉到达巅峰。
索求,就如同力量一样让人上瘾。
他的心脏在这里有了归宿和依靠。
“爱我,宁宁。”
谁不渴望爱。
他或许有些贪心吧。
总有些意料之外的事情,但这和他的计划完全不冲突。
“......”
宁熹元攥紧了宴祁安的衣袖。
少年的吻带着试探,她应该推开他。
可目光落在少年紫色的晶石耳坠上,那紫色晶石闪着五彩斑斓的光,晃眼。
这是她送给他的。
葡萄一样的。
一眼,想到的就是宴祁安。
少年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鼻尖微微蹭过,腰间的手猛然用力,将人整个摁进自己的怀里。
魔域的事情让他心累。
魔尊又如此绝情。
好像格外敏感。
怀里的少女就像是濒死前的稻草,拼命想要拽进怀里。
他抱着宁熹元,平息着情绪。
可灼热沿着血脉经络一路燃烧。
宴祁安将头埋进少女的脖颈,轻轻吸了口气。
宁熹元便听到了祈求般的低喃。
他说——
“爱我。”
“求你。”
脖颈间灼热的呼吸让她心烦意乱,她不喜欢这样的情绪,失控的,完全不在计划之内。
她攥着宴祁安衣袖的手有些僵硬。
这四个字中到底有多少真真假假。
爱?
她不喜欢这个字。
荒谬可笑。
求之不得,得之弃如敝履。
一辈子的荒唐又是另一人的求之不得。
这个字可憎可怕,实在晦气。
好似有一瞬间,突然清醒。
她伸开双手,环住了少年的腰。
宴祁安一愣。
微弱的回应足以让人疯狂。
“宴祁安,我们有合作。”
“你杀我。”
两句话,所有的热烈和暧昧骤然褪色。
少年的身体在瞬间变的僵硬。
他心脏猛然一抽,隐隐泛起了疼。
杀....
杀宁熹元?
这是他们达成的共识。
宴祁安的手有些颤抖,甚至连嘴唇也有些颤抖。
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但是面上的潮红尽数褪去,唯余惨白。
“你这样,很难办啊。”
“小宴同志。”
宁熹元就是在这时推开宴祁安,两人之间有了距离,于是四目相对。
宴祁安很快垂眸。
他慌乱地错开了少女的视线。
“为什么非要死呢?”
活着不好吗?
宴祁安的声音低沉,很小,不知是在问谁。
他没敢看宁熹元的脸。
宁熹元笑,声音平静:“你忘记你受到的那些屈辱了吗?”
“不公正的待遇。”
“虐待。”
“追杀!”
“宴祁安,你也明白所谓爱的虚假和荒唐。”
“何必溺于一时的假象。”
爱有多荒唐?
宴祁安最清楚了。
这是一个恶毒冷漠的字。
他的母亲,和魔尊还不是活生生的例子。
真叫人好生厌恶恶心。
宁熹元说得对。
他其实只是一时的沉沦罢了,心底,报仇和向上走仍然是最有力的声音。
更何况...
他也是利用...利用而已。
他和宁熹元有合作,他...想要的东西要从她身上找线索。
所以他留在这里。
留在宁熹元的身边。
少年的目光逐渐理智,宁熹元松了口气。
她微笑着帮助宴祁安回忆。
“关于杀戮,你从不食言。”
——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