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唰!”
短剑举起时,动作太快,划破空气发出刺耳的声音。
剑尖明晃晃地指着宁熹元的心脏。
宁熹元微微仰头,看着少年面无表情的脸。
不似平时委屈、也没有毒舌无理取闹,这是只会执行命令的傀儡。
“杀吧。”
宁熹元微微耸肩,嘴角噙笑,她甚至朝着宴祁安走去。
心底竟隐隐有些说不清楚的解脱。
本来就该是这样的。
她想要的,不就是宴祁安杀她吗。
从一开始,她愿意留宴祁安在身边就是为了这件事。
宁熹元向前一大步,短剑直接刺破了少女的外衫。
“铛!”
短剑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声响。
明晃晃闪着寒光。
宁熹元还未反应过来,少年已经扑了过来,动作僵硬地将她圈在怀里。
熟悉的炽热气息再次将她包裹。
“宁宁。”
略有些怪异的腔调,僵硬,木讷,但依旧是宴祁安的声线。
宁熹元:“......”
她靠在宴祁安的怀里,一阵沉默。
不杀吗?
傀儡违背了主人的命令。
为什么?
啊啊啊啊!我为反派举大旗!
我宣布,恋爱脑就是最屌的!!
系统撒泼。
天知道它刚刚有多害怕。
好不容易靠着宿主混到这个地步,它还要继续逆袭!!
差一点宿主就挂了。
额..
等等!
系统回神了。
至尊境也杀不掉宿主吧,它刚刚到底在担心什么?
不过无所谓,它现在是宴祁安的坚定拥护者。
宁熹元揉了揉太阳穴,手动屏蔽系统。
她心里又开始乱了。
超乎寻常的举动让她说不出的烦躁。
好像...有什么东西脱离掌控了一般。
一团乱麻。
“好了,松手,我看看你的伤。”宁熹元轻拍了拍宴祁安的背,沉声说道。
内息混乱,她已经感受到了。
还有,方才少年左手拿剑,右手以一种极其不自然的姿态垂下。
想到这些,宁熹元的烦躁又多了些许。
可惜她话音落下,面前的少年不为所动。
宴祁安的动作依然僵硬,但仍旧牢牢将少女圈在怀里。
宁熹元深吸了口气,将人推开。
一次,没推动。
甚至用了点力道,也没推动。
少年的手臂好似坚不可摧的牢笼。
宁熹元叹气。
完了。
昨天还是儿子,今天直接变傻子了。
“宴祁安?”
“松手。”
宁熹元尝试沟通。
她总不能把宴祁安的手臂给剁下来吧?
既然方才没有杀她,说明还有理智尚存。
“小宴同志?”
“阿宴?”
“宴宴!”
“松手。”
不知道是哪个称呼让宴祁安有所反应,少年终于放下手臂。
但是没有别的动作。
两个人依旧紧紧地贴在一起。
宁熹元后退了一步,近距离打量宴祁安。
像是精致的人偶,没有生命力。
漂亮绚烂中夹杂着令人毛骨悚然的诡异。
宁熹元有瞬间的恍惚。
毫无生命只凭人意识操纵的人偶,她见过许多。
充斥着她整个见不得光的童年时代。
“宴宴?”
宁熹元轻声叫道,语气中有几分试探。
于是她看到少年的睫毛轻颤,像是有所回应,那双眼睛好似望向了她。
宁熹元抓起宴祁安的左手,小幅度的摇头叹息,旋即:“跟我走,宴宴。”
少年果然跟着她的脚步,朝着屋内走去。
和平时不同,宴祁安今日迈步的大小完全和宁熹元一致,显得有些怪异。
轻微的脚步声响起。
安静至极。
宴祁安跟在少女的身后,默不作声,乖顺的像只大型猫科动物。
两个人离开,院子里恢复寂静。
躺在地上的短剑立了起来,抖了抖身上的灰尘,颓废的跟了上去。
甚至,底缝中还钻出了一只阿蟒,探头探脑。
和短剑待在一起。
阿蟒疯狂摇头叹息,直到自己身体打结。
啧啧啧啧,它早就料到了。
爱而不得,因爱生恨,灭族之仇....
两个人终有一天会刀剑相向。
爱情啊...
宁熹元牵着宴祁安的手穿过卧室,朝后面的温泉走去。
血...
鲜血的味道她真忍不了半点儿。
她指挥着宴祁安漱口,又指挥宴祁安脱掉又脏又破的外衣。
最终跟着少年一起下水。
全程,没有一句多余的废话。
宁熹元轻触鼻尖,还有些不适应。
安安静静的虽然挺好,但她不喜欢。
宿主这个蛊虫最迟今晚之后就会涌入心脉
到时候...
回天乏力。
系统说话时宁熹元攥着宴祁安的右手。
少年的手修长白皙,关节处微微泛红,漂亮的像是毫无瑕疵的美玉。
偏偏手腕红肿泛紫,十分醒目。
宁熹元指尖轻轻触碰肿起的地方,声音有些低沉:“疼吗?”
腕骨碎了。
想要养好,需要很久。
没有人回答宁熹元的问题,宁熹元抬头,那双漂亮的紫色眼睛正盯着她。
呆滞中多了几分专注。
“讨厌哑巴。”
宁熹元狠狠瞪了宴祁安一眼,低头,将灵气小心翼翼送进了少年的手腕。
心脏跳动的频率并不正常。
她讨厌这样的感觉。
陌生且无法掌控。
宴祁安今晚不杀她,在被操纵的状况下都不杀她。
她应该为此感到烦躁,感到苦恼。
但是为什么...
为什么她的心中还隐隐约约有些愉悦。
不应该是这样的。
宿主!!
蛊毒!蛊啊!
系统疯狂提醒。
它根本不敢想,宴祁安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谁能栓得住宿主。
若是宴祁安神智还未恢复,但修为已经提升到金仙...
不敢想!真的不敢想!
宁熹元:“......”
系统过于废物,怀疑是关系户。
她回过神松开了宴祁安的手,将人推到岸边坐着。
然后随手划卡了自己的手腕。
鲜红的血液流进少年的口中。
...也行吧
系统表示。
宿主吃了菩提果,血液确实有点儿东西。
好过上乘的灵丹妙药。
少年的舌头舔过手腕,湿润灼热。
“宴祁安,真的蠢死了。”
宁熹元居高临下地盯着宴祁安,沉声骂道。
心底的不悦正在逐渐攀升。
魔尊!
还有...该死的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