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勤勤说:“在生活中,我们面对一对相爱的恋人发生矛盾时,向来是劝和不劝分的。为什么呢,因为你永远想不到他们的感情粘性多么的强,劝分了,结果人家和好,自己就里外不是人了。”
“退一步讲,你怎么就知道白雪完全不知情呢?”孙勤勤问。
“白雪知情?不应该吧,李正隐藏工作连我都骗过了,<span>不</span>至于<span>在</span>她面<span>前</span>露馅的。”
“还真不一定。”孙勤勤说,“女人的直觉有时候是很可怕的。我感觉白雪是一个非常敏感的女孩子,毕竟有过一段失败的婚姻经历,对男人的考察也会更加谨慎。就一点,我在跟她聊天的时候,她不经意分别问了两次你和我觉得李正这个人怎么样。有些话不会是空穴来风。所有的漫不经心,可能蕴藏着蓄谋已久。”
“照<span>你</span>这么<span>说</span>,白<span>雪</span>对李正有所怀疑了?那为什么她还表现出一副正常的样子。”
“这就是考察啊。直接摊牌去追问,固然很爽,但得到的答案却不一定是真心的。反而等待对方主动坦诚,那才是最真心的话。如果李正一直隐瞒,而被白雪确实发现了,信任度也就瞬间归零。白雪就会做出最后的决定了。”
林方政感叹道:“你们女孩子的心思可真是<span>太</span><span>难</span>懂了,弯弯绕绕太多,难怪会有那么多男人被称为直男。”
“<span>大</span><span>哥</span><span>别</span><span>说</span><span>二</span><span>哥</span>,男人的心思也不少。只是相比之下,男人征伐天下,心思婉转都是为了大谋略、大方向,跟女人的小心思表现不同罢了。”
林方政觉得她的话也有一定道理,想<span>到</span>大谋略,他话锋一转:“最近你跟咱爸<span>有</span>什么交<span>流</span>吗?”
“没有,他忙得很。我们这两次回娘<span>家</span>,<span>不</span><span>都</span><span>没</span><span>碰</span><span>上</span><span>面</span>吗?我妈说她最近特别忙,经常出差或者是深夜才回来,一大早又出去了,连她都没见上几回。怎么突然这么问?”
“我是在想,这一段时间以来,咱爸一共跟我们传递过两次信息。一次是我主动找他,他回复我,让我专心做自己的事,越是大事越不要慌。一次是我被省纪委谈话的前一晚,他传话说让我实话实说和放烟雾弹。我觉得,他是不是太气定神闲了,就像是一切都在掌握之中一样。”
“他那个位置,得到的信息当然比你多一些,<span>也</span><span>就</span><span>更</span><span>淡</span><span>定</span><span>一</span><span>些</span>。”
林方政的这个疑惑,孙勤勤也有过,但并没觉得有什么问题。
“我之前也这么认为,包括一度断定,丛治明和他背后的人这么处心积虑的搞我,目的是给咱爸泼脏水。但这几天我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按理来说,在确定我没有问题之后,应该及时收手,专心对付何天纵就行。怎么还要一步步故意引动我去揭开真相呢。”
“<span>你</span>不会是<span>怀</span>疑……”
林方政点了点头:“是的,我怀疑咱爸就是丛治明背后的那个人,也是整个局面的幕后执棋者。你想啊,既能驱使丛治明不<span>计</span><span>代</span><span>价</span><span>的</span><span>卖</span><span>命</span><span>对</span><span>付</span>何天纵,又能调动或者影响省纪委的力量,那必然是一位位高权重的省领导。而下这么一大盘棋,如果仅仅是为了拿下何天纵,还是那句话,杀鸡用了宰牛刀。”
“所以这盘棋的终极目标,就是对付何天纵背后的力量。但是,何天纵背后的力量肯定也不容小觑,至少不能直接硬来。我曾经以为他让我放烟雾弹,是为了迷惑何天纵。其实,我现在觉得,从始至终我才是那个烟雾弹。你想,如果女婿都因此身陷其中、担了风险,谁还会去怀疑他呢。这不就是隐藏的最高境界吗?所以,丛、何的矛盾是一个进攻的明线,省纪委对我调查,是故布疑阵的暗线。”
林方政的这一番分析,着实把孙勤勤吓了一跳。
她惊愕地站起身来,在茶几旁不停走动,似乎还在消化这一番鞭辟入里的推理。
没一会儿,她紧挨着林方政坐下:“你说的逻辑上确实能说通,但我还是不<span>太</span><span>相</span><span>信</span>。<span>一</span><span>个</span><span>是</span><span>你</span>的录音证据只有何天纵、钟小艳和我三个人知道,我爸纵然再有本领,也不可能探听到这么隐秘的消息。在这种情况下,还把你当做烟雾弹,那不是迷惑对手,而是彻头彻脑把你当成了政治牺牲品!”
政治牺牲品!林方政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用成语形容,通<span>常</span>就是以小博大、弃车保帅。反正都不是什么好的词汇,<span>都</span>是要无情舍弃的。难道,孙卫宗潜意识<span>里</span>已经把自己抛<span>弃</span>了?
孙勤勤仍然在分析:“二个是,如果真像你说的,是省领导之间的政治斗争。那就更说不通了。要知道,在没有中央的明旨暗喻、密授机宜之前,是不可能扳倒一个省级领导的。而像这样的密谋打倒,也是中央所极力反感的。他是我中央研究后确定的人,岂能是你们下面说调查就调<span>查</span>、<span>说</span><span>打</span><span>倒</span><span>就</span><span>打</span><span>倒</span>的?而要真像你所说的,那这件事就不仅仅是我爸,胡文冠、沈安顺两位党政主官是会有信的,至少胡文冠是会以前得到密喻的。但是就现在的情况来看,胡、沈甚至省纪委书记都没有任何涉足。所以这很不正常。”
两人不<span>知</span>道,当然也不<span>可</span>能知道,<span>包</span>括丛治明一干人等都<span>不</span>会知道。
省委书记胡文冠对此事全程了<span>如</span><span>指</span><span>掌</span>。
孙<span>勤</span>勤分<span>析</span>的有道理,林方政不禁沉默了,暗暗反问自己,难道真的<span>猜</span>错了吗?但如果不是孙卫宗,会是<span>谁</span>呢?
<span>见</span><span>丈</span><span>夫</span><span>沉</span><span>默</span><span>不</span><span>语</span>,孙勤勤轻抚他的背,细声道:“最近发生的事,对你来说,确实是压力太大了。连晚上睡觉都做噩梦了。别多想了,我们没事就行。一切顺其自然,很快就会有答案的。”
“嗯。”
“我们今年的年假都还没休,要不自贸试验区批复后,你应该也稍微能闲下来一阵了,我们休个假去旅游。去看看大海,放空一下心情?”
“可<span>我</span>想<span>去</span>沙漠。”相比于大海,林方政更喜欢那种荒凉戈壁、大漠黄<span>沙</span>。能给他一种原始狂野、苍凉落寞感。
这个星球在诞生后的很长时间里都没有生命,寂寥空旷得令人窒息。在他的臆想中,或许若干年<span>人</span><span>类</span><span>文</span><span>明</span><span>远</span><span>离</span><span>或</span><span>消</span>亡后,还是会净化到那一种亘古洪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