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委组织部也不傻,原则性规定摆在那里,你要破例,那你们就自己担责!你们党委(党组)自行集体研究决定,为这个干部修改任职资格条件,然后报组织部审批就行了。真要出了什么问题,那也是你们用人单位把关不严,我们省委组织部只是按照文件规定的程序执行罢了。
权力的运行,最重要的一环在这些规定里体现得淋漓尽致,那就是尽量规避责任!
这样一来就产生矛盾了。
组织部都不想承担责任的事情,用人单位更不敢轻易承担了。除非你手眼通天,用人单位愿意为你的调动集体负责,特别是一把手要力挺才可行。
例外,从来是为极少数人准备的,不然也不能称为例外了。
对于林方政来说,要开这个例外,难度实在是太大了,一来是省商务厅从未有过此番先例,二来林方政也不是只有这一次机会,再等上一年还是有机会的。
否则依照何天纵的人脉,不可能不知道这个条款,但他也放弃了。再惜才,再与王定平交好,在一把手没有大力推动之前,他是不会开这个口的。如果他去推动,势必会落人口实,所有责任也就落到他一人头上了。
林方政的关系还没有到足以让他做到这个程度。
想到这些,林方政又低下头,有些暗淡:“规定是规定,但何天纵肯定是不会帮忙了,他不帮忙,还有谁能帮?徐厅长?那肯定是说不上话的。”
孙勤勤也沉默下来,虽然找到了出路,但这条路何其艰难,根本不是一般人能走的。
“要不,我跟我爸说一句,请他……”
孙勤勤话还没说完,林方政扬手打断:“不行!叔叔的性格你比我更清楚,他是不会出这个面的。而且我也不同意,宁愿今年不调,没有兑现承诺,也不能没有骨气。”
似乎知道孙勤勤还要提什么建议,林方政接着说:“秘书长、处长什么的,也不要去找。都是叔叔的身边人,他们出面不就等于叔叔出面了吗。而且他们出面也绕了一个大圈,效果不一定就见得好。”
孙勤勤被林方政制止了要说出口的话,见他这般固执,烦躁道:“那你说怎么办?难道一点都不去尝试了?”
“我也不知道。”林方政也感到心烦意乱,如果不知道还有这个例外,他兴许默默接受了这个现实,等着孙勤勤父母的“发落”就是。可现在知道还有一线生机,却苦无门路。有机会却眼睁睁看着溜走的这种感受,还不如完全没有机会呢。
两人都陷入了冥思苦想中。
十来分钟,林方政看了看时间,说:“算了,在这坐着也想不出办法,你赶紧回去吧。晚了该担心了。”
没办法,两人在这干坐着也没意义,太晚了亮着灯保安还得上来察看是不是忘了关灯,惹人猜疑。
“行吧,都先好好想想吧。”孙勤勤点头同意。
两人关灯出门,来到地下停车场。
孙勤勤提议:“我送你出去吧。”
林方政没有拒绝,坐上了车,从这里走出去也耽误时间。
车辆启动。孙勤勤问:“那你晚上住哪里去?”
林方政说:“就住高铁站附近吧,明天赶最早的车回去。”
虽然见到了朝思暮想的佳人,林方政很想一亲芳泽,哪怕开个钟点房也好呢。但确实是时间太晚了,另外自己也是心乱如麻,原本的兴致也消退了不少。还是作罢算了。
孙勤勤也没说什么,默认同意了。
送林方政到地铁站,两个默默亲吻了一下,林方政下车离去。
依旧是看着林方政走进地铁站后,孙勤勤发车离开。
回到家中,母亲谢毓秋已经回房休息,父亲戴着眼镜还在沙发上坐着,手上拿着一本书在看。
就在孙勤勤走过厅,准备去洗漱时,孙卫宗叫住了她。
“勤勤,你过来一下。”
孙勤勤听话的坐在沙发上,心虚的看了父亲一眼,估计是被发现了。
果然,孙卫宗开口道:“晚上见林方政了吧。”
“对。”孙勤勤倒也不躲闪,知道就知道呗。
“他刚提拔了副处级吧,怎么样?调动的事有眉目了吗?”孙卫宗放下书本,摘下眼镜。
“你什么都知道,还问什么呢。”孙勤勤也心情不好,没有好语气。
孙卫宗一愣,随即笑道:“我其实什么都不知道,就是猜的。”
“猜的?”孙勤勤不太相信。
“对,我就是猜的。你这段时间情绪时高时低的,我估计肯定跟林方政有关系。高呢,是因为他提拔成功了,低呢,十之八九是调动出岔子了。”
孙勤勤还是不太相信:“说的跟个神棍似的,万一我是因为别的心情不好呢。”
孙卫宗点了点头:“那倒也有可能,不过林方政无法调动的事,在我预料范围内,概率还是很高的。”
“你从一开始就知道他不能调动?”孙勤勤明显吃惊了一下。
“这不是明摆的事吗?只能说你们年轻人对政策敏感度还是缺了不少。制度都出台几个月了,你们有认真学习过吗?”孙卫宗说。
这也不能怪林方政和孙勤勤没有学习,这组织部门的干部转任制度,除了组织部自己人,谁会去认认真真去学啊。那市委组织部应该是学习过的,为什么也没有提醒呢?
上面要人,下面送过去都嫌慢了,再加上范至顶都已经点头同意了,下面谁会自讨没趣去得罪一个有背景的年轻干部呢?
本来大家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件事也就给办了,谁也想不到半路杀出个齐菲菲,活生生把这件事给公开化了。
“这破制度,我们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很多事情都搞一刀切!现在对群众的事一刀切的减少了不少,对自己干部队伍的一刀切简直愈演愈烈。”孙勤勤气恼道。
要是换作下属发这种牢骚,孙卫宗肯定是一顿批评了。可眼前是自己女儿,又是在家里,倒也不好再拿出副省长那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