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几个月，再次走到这条坑爹的走廊，虞烟的心情十分的复杂。
再看到如今同样的路，哪还有那时候的样子。
宽敞明亮、灯火通明的。
说是星际酒店的大厅，也不为过。
仿佛她之前经历的，只是一场错觉而已。
顺着走廊，走到了最里面的一个拐角，虞烟拐过去，敲开了角落的一扇小门。
不起眼的小门后面，藏着一个巨大的空间。
是山外主人的私人办公室，用于处理保密级别最高的事务。
比如，远程观看继承人的考核过程。
“咚咚咚”
“进来吧，门没关。”
楼老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听起来中气十足的。
虞烟推开门，走了进去。
宽敞的房间里，窗子大开。
微风吹拂起轻薄的窗帘。
透过窗子，能看到外面的远山，和下面的山外全景。
似乎整个山外内外上下的每一处，都尽收眼里。
但是虞烟刚刚从外面进来，所以她知道，这里，其实深处山脉腹地，按理说，是看不到这些的。
再仔细一看，才发现，那些景象，竟然都是全息技术实时模拟出来的。
靠窗边，摆放着一个茶台。
茶台上，一缕青烟从香炉升起，花瓶里的不知道是什么的花，还带着露珠。
楼老散漫的坐在茶台一侧，一手拿着茶叶筒，一手拿着茶匙，看见虞烟进来，好像救星来了一样，招呼她：
“快给我看看，这么多够不够。你之前说的那个适量就行，到底是多少？”
说完了，还又不满地嘀咕了一句。
“早不知道多少万年前，古蓝星的初代帝王，就已经统一了度量衡了，你到现在，还给我说什么少许、适量的。
让老祖宗听见，一个卧推，棺材板都掀飞了。”
虞烟：我就知道自己的担心的是多余的。
祸害遗千年，这烦人老头儿，且得再活个百十年的呢。
虞烟走到茶台另一边坐下，拿过楼老手里的东西，操作了起来。
很快，浓郁的茶香，飘满了房间。
甚至已经掩盖了，之前香炉里的味道。
楼老端起茶杯，饮了一口。
愉悦的眯着眼睛，“就是这个味儿。”
两个人静静地，各自端着一杯茶，好半天，谁都没有说话。
直到一盏茶尽，楼老才抬头看着虞烟，盯着她好几秒，说了句，“雾小友，还不让我看看你真容吗？”
语气，仍旧是虞烟熟悉的亲昵，带着几分为老不尊的赖皮，好像一个小孩子在说，我不管，我就要看。
但虞烟有注意到，从刚刚那一瞬间，楼老的气场，突然就变了。
一下子从一个人畜无害的和善老人，变成了一个压迫感十足、威严矜贵的大佬。
他不需要说一句话，就会有无数人为他前赴后继。
那种久居上位者，才会有的压迫感。
那身熟悉的老头衫，都变得贵了很多。
虞烟隐隐对今天的见面，有了一些猜测。
看来，有些事情，到了要说出来的时候了。
她抬手摸到自己的后脑。
“吧嗒”一声，金属暗扣解开，面具顺势跌落，被虞烟接在了手里。
下一秒，她抬起头，看向了楼老。
果不其然，虞烟并没有在他的眼中，看到任何的意外。
就说嘛，人老成精的楼老，怎么可能会把自己的心血，轻易地交给一个，连真实身份都不知道的人。
虞烟并不意外，山外能调查到自己的身份。
不然，也罔占星际第一黑市的名号了。
不过这么久的时间，楼老都没有揭穿她，外界，也没有丝毫雾里青的身份泄露，足以见他和山外当初的诚意。
楼老看着虞烟，上下扫了一眼，最后摇摇头，一撇嘴，傲娇的说：“我当三头六臂呢，也就长了一个鼻子嘛。”
虞烟露出一个假笑，伸手就把桌面上的茶叶筒摸了过来，扔进了自己的空间钮里。
楼老动作慢了一步，没有拦住她。
“还给我。”
“我送的。”
“已经送我了，就是我的东西，哪有抢回去的道理。”
“你的东西，我抢的还少了？”
“......雾小友，尊老爱幼，莫要欺负我风烛残年的老头子。”
“老头，你别装这副柔弱无力的样子，刚刚的气场哪去了，我都摘下了面具，你就没有别的话想跟我说的吗？”
我都掉马甲了，你就不主动坦白点什么？
楼老一听见这话，不执着于茶叶了。
伸出一根食指，在虞烟眼前摇了摇。
“不可说，不可说。”
虞烟：合着你刚刚露出那副样子，逗我玩呢？
“哎呀雾小友，年纪轻轻的不要火气这么大嘛。我只能告诉你，我要离开了。”
“离开？你要去哪？什么时候走，什么时候回来？”
楼老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悠悠的说：
“山外已经交到了你的手里，月落星沉他们，也会留下来，有他们辅助你，管理山外，并不困难。
左右你生意那么多，不在乎再多一些。
至于我，我去我该去的地方，做我该做的事情。
今天见过你，我就走了，以后，就不回来了。”
“你不回来了？那我去哪里看你？”
虞烟皱着眉头。
如果说，最一开始，虞烟是因为楼老，与自己的外公，外表有那么些相似，而对他多了一分耐心和友善的话；
那现在，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她跟楼老已经培养出了感情。
无关外公，无关山外，虽然这个老头脾气臭了些，还是个死傲娇，但是大部分时候，还是很可爱的老头。
一想到不能再见到她，虞烟就觉得很难过。
“上次我过来，你状态很不好，那时，你推说只是因为休息不好的原因。是不是跟那个有关系？”
虞烟问道。
楼老并没有回答她。
只说：“我们有缘，还会再见的。
我两百多岁的老头子，都不担心后会无期，你一个没成年的小孩子，急什么？
管了山外这么多年，我早就想退休了，可惜，之前的继承人，都放跑了。
好不容易找到你这个接...继承人，我可不要去自在的享受一下生活。
雾小友，黑色，也是这个世界上，永远会存在的色彩。
山外就交给你，希望你让黑色的世界，也不至于那么黑暗。
后会有期。”
山外，就是黑暗之处的底线，让沦落到泥潭里的人，不至于没有活下去的可能。
这世界上，即使是像你一样的天才，也并不少见。
但下得去手、也守得住心的人，太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