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我的天爷!”宋青云见到翡翠香炉之后,也睁大了眼睛坐在陈阳身边,眼睛直勾勾盯着香炉。
其实也有些发懵,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死死看着香炉。翡翠香炉自己并不是第一次见,后世的时候自己曾经在宝利拍卖会上见过一次,那是一件清光绪御制翡翠九狮盖炉,那件比自己眼前这件翡翠香炉要稍微小一点,种水也没有这么好,那还拍卖了3000多万元,要是把这件拿去拍卖,不得上亿呀!
最难能可贵的是,这翡翠香炉是一整块翡翠掏膛制成,大概有20多厘米高,雕工复杂且精湛,细节之处几乎无可挑剔。在雕刻的过程中稍有不留神,便会前功尽弃,不禁让人再度感叹古代工匠的巧夺天工!
这炉子用材非常大,且十分耗料,用一整块玉石原石,从正中间一点点挖空了才可以做出来,再加上这精细的雕刻,最难的就是镂雕手法雕琢两个对称的龙首衔环耳。
活环部分照片不是很清晰,对比另一只晚晴翡翠香炉看一下,下面是那只晚清2010年的拍卖价格
这两只活环可不是做完之后想办法后套上去的,而是直接就这么一点点凿刻出来的,不但要大小对称,还要把它从这块翡翠身上分离,因为它是活动的,这里面的工艺,稍微一不注意便会功亏一篑,整块料就全都白费了。
以满绿翡翠冰种的碧玉料雕刻而成,质地绝佳,翠色艳而清润,整体造型厚重端庄,雕刻精细,工艺复杂,线条流畅,不但容积粗大,且质量上品,十分罕见,能够称之为是翡翠中的重器,为翠玉石之绝品。
尤其是这两只活环,这是清代工匠的特色,整件翡翠炉子,带有清代宫廷制玉工艺的遗风,绝对属于清代玉雕艺术的高水平之作。
“师叔,你说这物件......”陈阳伸手轻轻抚摸了一下,“谁会这么败家,用这么好的料子做了一个香炉,这么大一块质地细腻高端料子,用来套手镯、车珠子,难道不更香?”
“这要是给师叔你,做成手镯、珠子,都能从头戴到脚了!”
宋青云轻轻将炉子盖取了下来,随后将手电照向炉子里面,用光这么一打,那简直更好了,尤其器身正面高浮雕一大一小双螭,活灵活现。
“你说谁能这么败家,康雍有钱,不会这么造;”宋青云一边看着一边说道,“后面那几个,想造又没钱,只有一位爷呗!”
宋青云这话说的没错,顺治、康熙、雍正虽然身为皇帝,但是在玩上面,不会这么造钱,嘉庆之后那几位,想这么造钱,大清国力不允许了,所以能这么造钱、又爱玩的主,只有咱们乾隆爷。
“你刚才说啥?”宋青云刚才心一直在炉子上面,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现在猛的反应过来了,抬手打了陈阳脑袋一下,“什么TM叫从头戴到脚?你倒是挺孝顺我,绿帽子还给我戴个翡翠的!”
“哈哈,师叔,你反应过来了!”陈阳小心翼翼夹个炉子收拾好,转头去看其他东西,宋青云也去看箱子里的一件件东西,其他人坐在旁边,抽着烟聊着谈,马三爷在山神庙门口,收拾着野狼的尸体。
劳衫在旁边蹲在地上,也一件件好奇的看着,虽然看不明白,但他也没去打扰陈阳,就这么自己琢磨着。陈阳走到劳衫身边,拍了他一下肩膀,“你琢磨啥呢?”
劳衫抬头看看陈阳,转头向陈阳问道,“陈老板,这瓶子里面还一只瓶子,这是怎么做到的?”
陈阳坐到地上,伸手将瓶子拿了起来,这是一件粉青釉镂空缠枝花卉纹六方瓶,刚才从山洞往外拿的时候,陈阳也没注意看,现在听劳衫这么一说,陈阳仔细将瓶子拿在手里看了起来,随后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心里泛起了狐疑,“又是一件乾隆年的物件?”
瓶子呈六方形,撇口,长颈,折肩弧腹,圈足外撇作台阶状,通体施粉青釉,釉面浮雕装饰,口沿一周饰如意云头纹;颈部雕垂直蕉叶纹,长短相间,参差互衬;肩部刻交泰纹一圈,足部环饰简化夔龙纹,有序而富意趣。
清乾隆外粉青釉浮雕芭蕉叶镂空缠枝花卉纹内青花六方套瓶
腹部六面均以缠枝花卉纹为饰,空白位置镂空,镂孔布满器身,错落有致。每面上部为单朵盛放缠枝莲,其下为银莲花,娇姿婀娜,周围卷草花叶呈环状蔓延,拱托花朵使之更为鲜活显眼。
里面还有一只瓶子
透过玲珑镂孔可见内置一瓶,其上满绘青花缠枝莲纹,与外部瓶身纹饰主体相似但有别,内外腹部之间通透,而肩及颈部相连,瓶口共享,颇见工艺。底落“大清乾隆年制”六字三行篆书款,工整大气。
镂空细节,这种青色属于粉青釉
瓶子镂空部位仿明式建筑中窗棂之神韵设计,繁丽精巧本为一景,而透过此景更见远方韵致。给人一种站乍一看清新馥雅,但内有乾坤的感觉,器形端庄大气,两层纹饰互为依托,相辅相成,犹抱琵琶半遮面之感,引人一探究竟,爱不释手。
底款
陈阳看完之后,微微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可是史上最牛乾隆单色釉“御制六方套瓶”,05年在苏富比以4700多万价格成交,到了2019年时候宝利,以1.3亿的天价落槌,怎么会在这里呢?
陈阳又将瓶子仔细看了一遍,没错呀,大小、尺寸、工艺,就连内置的青花瓶都跟自己见过的一样,自己后世时候,也没听说这瓶子有第二件呀!
这种瓶子制作工艺极其复杂,为清代最著名的御窑督陶唐英最为巧夺天工的瓷器之一,是为乾隆御窑重器。乾隆时期社会稳定,国库充盈,咱们这位乾隆爷,也是闲的没事,提出了宫廷制作器物,要体现盛世承平之象,更要美观、大方,最好带有神秘色彩,最好能打破前朝的瓷器格局,让人眼前有一种耳目一新的感觉。
于是我们的督掏官唐英,就弄出了这种瓶子,这也为后面的转心瓶开了一个基础。不得不说,唐英还是非常厉害的,这瓶子与前期烧制青花时候,追求明代永宣两朝气度不同,转向细腻、绵密的画风,彩瓷与颜色釉也有同样趋势,而保有一种摹古的敬意之作。
这种粉青釉的镂空套瓶,其存世数量相当稀少,除了故宫收藏一件同样的瓷瓶以外,外面流传有序的,就是拍卖行上有记录的这一只。
后世自己见过的那件粉青釉镂空套瓶,来源清晰,传承有序,至今自己清晰记得,最早由一位老毛子所藏,后由其家族递藏,之后于1984年在扭腰苏富比上拍,之后被张宗宪先生收入麾下,后由海对面鸿禧美术馆收藏,于2005年在港城苏富比上拍,之后就是2019年宝利拍卖会,被一位港城人拍走。
“84年,现在是94年,”陈阳看着手里的瓶子,皱着眉头心里琢磨着,“按照道理来说,这瓶子现在应该在海对面呀,难道说,真的又出现一只?”
“那如果是这样,也就是说,后世时候二道河子这里一直没被人发现?”
陈阳正琢磨着,旁边的劳衫看陈阳看的出神了,在陈阳眼前晃晃手,“陈老板,你咋的了?”
这时陈阳才缓过神来,冲劳衫笑了一下,表示没事,自己在想这件粉青釉镂空缠枝花卉纹内青花六方套瓶的工艺,心中不由有些佩服而已。
“陈老板,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劳衫很显然没想明白。
陈阳冲着劳衫微微一笑,将瓶子放到地上,示意他拿起来好好看看,“这叫套瓶,可它的烧制难度,不仅仅在套上!”
就这这么大一只瓶子
陈阳说完,两人对视着坏笑了一下,男人的乐趣,就是这么简单!
这瓶子最主要的难点不在于怎么套上,而在于六方。这种套瓶早在南宋时期官窑就已经烧制,瓶体内有中空立柱与瓶颈相接,以防烧制时出现剧烈变形。元代时期龙泉窑也烧造同类器物,瓶内立柱已不再设置,可见烧造技术完全娴熟,清宫曾藏有元代龙泉窑镂空胆瓶,可这些都是圆瓶而非眼前这种六方瓶。
“这瓶子,需要先制作里面的青花,制作完毕后再制作外面的六方瓶。”陈阳指着瓶子,跟劳衫解释了起来。
六方形而非传统的圆形,所以不能一次拉坯,要分六次制作,说简单点,就是先把内瓶做出来,之后分别制作六个大小一样的泥片,在上面精心雕刻、拼接,之后入炉烧制;烧制完成之后,拿出来上釉,再一次入炉烧制。
“啥?”劳衫听完之后,微微有些吃惊,“这么麻烦?这么来回入炉,里面的青花怎么办?万一把里面的瓶子烧炸了呢?”
陈阳呵呵一笑,这就要考验陶工的功夫了,技术不过关,也不会为皇上烧制物件了。而且这种单色釉的瓶子,还不是最麻烦的,“最麻烦的是,粉彩套瓶!”
粉彩的特点是每上一种颜色就要烧制一遍,烧制的同时还要保证六面镂空花纹不损。施釉上粉青、酱釉、描金、描银、粉彩、青花等,高超技艺无所不用其极,需多次上釉、多次入窑烧制,烧制成功极为不易。
“所以,要是粉彩套瓶话,成品率很低,大约烧制十个才能有一个合格。”陈阳微微噘了一下嘴,“而且,这还不是最难的,最难的就是转心瓶,跟这个瓶子差不多,但是可以转动,就如同走马灯一样。”
转心瓶的烧制难度非常难,据《乾隆记事文件》中记载:乾隆十八年五月十二日皇帝传旨,命景德镇御窑厂督陶官唐英,“烧造斗龙舟打(角力)斗人旋转瓶一件”,而唐英烧成的时间却是十九年十一月初四日。
做一件转心瓶需费时十八个月,将近一年半时间,其复杂的工艺及艰难的烧制历程可想而知。唐英去世后终因制作难度大而停烧,光绪朝虽有仿制,但却远远无法企及乾隆朝的水平,所以转心瓶自唐英之后,几乎成为绝响。
“哇塞,”劳衫不由感叹了一下,“做一个瓶子需要十八个月,我的老天!”说完之后,劳衫看看手里的瓶子,表示自己终于理解大清为什么亡了,就TM这么劳民伤财,有多少家底也不够败的呀!
陈阳示意劳衫自己看着,这些都是好东西,以他现在的眼力,就只能多看真物件,好东西,等他的眼力提起来,等好东西、真物件看多了,就算拿一件他不认识的古董,放在他眼前他都真到真假了!
说完之后,陈阳走到了宋青云身边,四处看了一眼,随口向宋青云问道,“师叔,你看啥呢?”
“乾隆爷的一幅字,你都看完了?”宋青云头都没抬,向陈阳问了一句。
陈阳碰了碰宋青云,之后小声向他说道,“师叔,你感觉有没有问题?”
“有问题?”宋青云回头看了一眼陈阳,看到陈阳都要趴自己身上了,还以为他也在看字,又低头看了一遍,“有什么问题?”
“挺拔之姿,用笔圆转流畅,楷书多带行书笔意,行书则夹杂草书,点画圆润,一点都不干干巴巴,麻麻赖赖的,但是缺少变化,用笔技巧高超,严谨工整,笔画的来龙去脉交代的一丝不苟,呈现出端庄典雅的特色,这不是乾隆字的特点么?”
陈阳白了宋青云一眼,“我没说你这幅字,我说的是这些物件!”
“你就没有感觉?怎么都是大清的呢?”
咦?宋青云听完陈阳说的,眼睛一愣,转头看了一眼陈阳,随后将字收了起来,微微眯起了眼睛,“陈阳说的有道理呀,为啥大部分都是清代的物件呢?而且貌似乾隆年的还居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