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玄七曾经听周央讲过一个故事。
周央的二爷曾经历过知青下乡,他被分配到H省一个国营农场之中,那个年代下乡到国营农场可是极好的待遇,起码饿不死。
记得那是个冬天,二爷得了急性肠胃炎住进了医院,他同病房有个战友,得了怪病,一直卧床在医院中。那时候医疗条件不好,根本检查不出什么病情。
一天晚上,病友的病情反复,被送到抢救室,同屋的几个人也没十分在意,反正他被抢救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同屋有个人出去上厕所,刚出门,就像受到惊吓一样,返回房间。
“怎么了?”二爷问道。
病友脸色发白,心有余悸的指了指门外,已经说不出话来,从口型上判断,说得应该是:“有鬼。”
二爷当年二十啷当岁,正是年轻气盛的时候,他二话没说,从屋子里找了一把拖布就开门走了出来。
可走廊里除了惨白的灯光,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发现。
二爷回过头问道:“鬼呢?”
这时,那个病友喘了几口气,总算稍微平静了些,“我一出门,就听到有人走路的踢踏声,可左右看看,根本没有人,那脚步声越来越近,我就吓得赶紧回屋了。”
二爷想了想,没想明白是怎么回事,“走,我陪你上厕所,我倒要看看有什么鬼。”
病友急忙摆手,尿都吓没了。
当天晚上,得奇怪病的那位病友没抢救过来,宣布死亡。
但有小道消息传出来,那天负责抢救的医生说了另一件事。
眼看着那位病友已经没有施救的可能,医生准备放弃,原本昏迷的病友却睁开了眼,感觉神志十分清醒,应该是回光返照。
他只说了一句话:“你们听,我爸爸来接我了。”
这句话可把当时负责抢救的医生、护士吓得不轻,大家宁心静气,侧耳倾听。
只听远处传来“踢踏,踢踏”的脚步声,这里可是抢救室,隔音效果不错,但所有人都能听到这声音。
大家的心都提到嗓子眼,踢踏声却在抢救室门前消失不见。
病友努力想坐起来,却挪动不了身体,但他的眼睛直勾勾看着抢救室那扇门,张嘴想说什么,却没有发出声音,然后就死了。
这时,洪玄七正走在医院的走廊中,想起了这件事,自从听到这个故事,周央一直认为有鬼神的存在。
当时,洪玄七听到这个故事,只是笑了笑,因为他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在本科教育阶段,他曾经学过一门课叫流体力学,问题就出现在这里。
东北的冬天,室内都有暖气,暖气的进水口与出水口会有温度差,因为循环水要散热。温度差就形成了力,力无处释放,只能作用在暖水管的管壁上,发出“踢踏”的声音。
这就是为什么抢救室隔音效果那么好,但热水管道却是相连的,通过管道壁产生的响动不受隔音材料的阻隔。
至于为什么到抢救室那声音就停下了,只能说恰好那股力被释放完了,然后再重新聚集力。
所以,这不是鬼来了,而是一种自然现象。
没知识,只会胡思乱想,自己吓自己。
周央住在单间里,洪玄七进门的时候,他正抱着笔记本电脑,看着什么资料。
看到他进来,周央急忙下床,两人来了个深情的拥抱。
“好久不见。”
“是啊,好久不见。”
双方落座,周央还想找点喝的,却被洪玄七拒绝,这才仔细打量周师兄。他还是老样子,带着厚厚眼镜,头上像长了草一样,不修边幅。
周央看着他,“你这一身好奇怪,到底是道士还是和尚,我可没听说僧道同修的。”
观主摸了摸秃脑瓜,“前一阵练功练的,没想到把头发练没了,我可是有从业资格的正牌道士。“
“不会是走火入魔了吧?”周央脑洞大开。
这一问,洪玄七却有点卡壳,身体吸收了终结规则产生的黑灰,这到底算不算走火入魔呢?
他无奈的说道:“只是不同选择罢了,没什么大不了。你心血管出了什么问题?“
周央耸耸肩,“也没什么,就是上次活比较急,我熬了十多天吧,吃不好,睡不好。最近好好补了几觉,你看我已经没事了。”
洪玄七挥挥手,“少说那些没用的,把手伸出来,我给你号号脉。”
“呵呵,当道士都得学这些东西吗?”周央把手伸了出来。
“从小就会,在洪家村,我也算是个小神医。”
灵气从观主手上发出,在周央身体里转了一圈,才收回。
“你才多大?不到三十岁,但你的身体都快瘘了,感觉像是六十岁的身体。”
“这么严重?”
“毕竟你年轻,注意修养,身体很快就能恢复,但你持续那么工作,早晚心劳成疾,死在工作中。”
一听可以恢复,周央又露出笑容,“我以后注意。”
“我教你几个动作吧,每天练习至少半小时以上,对你的身体恢复有帮助。”
他选择了洞玄观早操的几个动作教给周央,对于心肺功能,补充精力都有所帮助。
两人忙乎了半小时,周央已经大汗淋漓,急忙去冲了个澡,出来后感觉心清气爽。
“我这次来呢,想让你帮我设计一块芯片,我需要芯片的底层数学架构。”洪玄七拿出纸笔,画了起来。
他画的就是无极元炁大阵,标注了一百零八个节点。
“我需要这种形式,你来用数学架构进行填充。还记不记得我毕业设计的那台无用的机器,我现在找到一种记忆载体,但需要芯片的计算能力与自我学习、自我判定能力。”
透过厚厚的眼镜片,周央那双被放大之后的眼睛,露出精光,他指着那张纸问道:“这是什么图形?”
洪玄七并不想骗他,又不能说太深,“这是本门的传承,代表着无限的元炁,我只想看看科学与玄学结合在一起,能形成什么。”
周央拿着纸,不断转换方位,看了又看,像是得到新奇玩具的孩子,忍不住赞叹道:“洪隆,还是你聪明啊,把新旧事物不断融合,加以验证。”
两人为啥能成为朋友,又不经常联络,就是因为相互佩服对方的智商,他们感觉对方是同类人。
“你设计出来之后,我准备用灵气去刻画,不用光刻机,只有这样,才能达到我想要的效果。”
“好,我给你设计,但我不确定什么时候能设计出来。”
“放心,我有的是时间等你。”
周央想到了什么,“对了,我有个老舅,你有没有印象,也算是我们师兄,但他已经毕业快三十年了,曾来大学看过我,还请我们吃过一顿饭。”
洪玄七皱着眉想了想,恍惚有这么一回事。
“是不是一个胖子,个头不高,一米七左右,我还记得他那双耳朵与我有一拼。“
说着,他还摸了摸自己肥大的耳垂。
“对,就是他。前两天,我老妈打电话还说起他,他五十多岁一直没结婚,自己一个人在D市。他父亲是我姥姥的亲大哥,前几年去世了。
我听我妈说,最近他遇到了什么事,好像与那些不干净的东西有关,你不是道士吗?会不会捉鬼啊?”
“捉鬼?我不会。”洪玄七不愿意管别人的事情,但周央亲戚的事情,他觉得有必要去看看。
于是他接着说道:“我只会杀鬼。”
“那可太好了,小时候,我老舅几乎每年过年都会回来,总喜欢领着我出去玩,你一定要帮帮忙。”
观主点点头,“我先声明,人事我不管,但遇到鬼事,我尽力。”
临走前,洪玄七给周央一道符,让他滴血认主,能保一生平安,并嘱咐道:千万不要刻意去作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