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白的雾气散发着寒冷的气息,但在雾气之中,却多了许多游离状态的黑灰,黑灰正不断增加游动面积,并产生新的黑灰。
洪玄七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向雾气走去,那寒冷的气息好像在躲避他,一直在往回缩,连着雾气都被压缩。
“哗啦,哗啦”,有流水的声音。
观主停下脚步,他站在一个池塘边,由于雾气收缩,都集中在池塘上,在他身体发出光的映射下,雾气不断翻过,内部呈现出人形或古怪生物的模样。
原来池塘下有个泉眼,泉眼里不断冒出水,在低洼处形成了一个小池塘,池塘另一端的岩壁上有空洞,多余的水又顺着空洞流走,看起来更像是地下河的一部分。
突然,洪玄七眉头一皱,在池塘边出现一个灵体,正是那个疑似灾难魔女克丽丝芒娜的鬼魂,她徘徊了几步,又消失不见。
在观主的感知中,灵体又出现在三层的某个地方,感觉像是无序传送。
观主倒不是很在意这个灵体,虽然超度她会得到很多功德,但道家讲究随遇而安,既然她传送走了,那就是无缘。
他低头看向池塘,这就是莫尼特说的“撒玛利亚妇人泉”,水面上漂浮着杂乱的头发,水中还有无数尸骨,随着水的波动沉浮。
“汩汩汩”,泉眼中冒出水,增大了池塘的面积,一部分水漫到洪玄七脚上,浸透他的鞋,沾湿他的脚。
就在此时,有一只骨手抓住了他的脚,黑色的头发也缠绕到脚踝之上,一同发力,要把他拖入到池塘里。
池塘里的尸骨全部攀附在那只骨手上,力量逐渐变大,黑色头发也变得粗壮而坚韧,但观主的腿纹丝不动。
泉眼中,一股疯狂的意识冲了出来,带着疯狂、血腥、杀戮的气息,顺着他润湿的脚直往上冲,要侵占他的灵魂。
观主的身体僵住,整个人好像被定格在这一刻,就连气息都变得微弱。
灾难魔女的灵体再次出现,她张开嘴,露出黑洞洞的嘴,像是在呐喊,却没有任何声音,但观主却能听到:“把他拉进来。”
池塘中的尸骨与头发发出了同样的声音,“把他拉进来。”
这时,洪玄七头上冒出一盏石钟,不敲自鸣,“Duang”,声音不大,只笼罩在整个石门内。
池塘上方的白雾,一下子被清空,感觉白雾好像想在池塘上凝聚,却无论如何也无法再次凝聚。
只见骨手寸寸断裂,变成一坨坨骨灰,头发从黑变成白色,质地越来越粗糙,最终丝丝断开。
而那疯狂的意识,在钟声响起之后,一下子变得温顺起来,开始极速离开他的身体。
“嗷”,泉眼处一声怒吼,一个恐怖身影站了起来,感觉这身体冲破了地下墓穴,直插云霄,他身上破烂的衣物,但观主还认出了他。
“血皇帝?”
随着血皇帝幻影的出现,池塘中的骨粉又纷纷凝聚,形成一个个或人或非人的骨架。
有的骨头中间爬着蛆虫,有的头骨里钻出长虫,而那些黑色长发变成一片黑色甲虫,这些虫子涌向观主。
“哗哗”,池塘里的水涌出孔洞,水面下降,下降到刚才的位置,正好在观主的脚边。
这些虫子、尸骨与血皇帝幻影都无法脱离池塘,它们在池塘边怒吼着,就是不敢逾越雷池一步。
没等观主抬头,那具魔女灵体又“嗖”的一下不见了。
观主冷笑一声,退了一步,把桌案拿了出来,点上蜡烛,焚香,抄起青萍剑,嘴里念念有词:”来大活了。”
泉眼再次喷出水,池塘再次涨起,上面的寒冷气息再次乍现,可随着诵经声回荡在不同的空间中,那些寒冷气息逐渐消散,那些尸骨逐渐变成粉末,那些头发再次枯萎。
血皇帝的幻像又回到了泉眼之中,不再冒出来。
寒冷的气息全部消失,这是池塘里所有死亡生命的执念集合,它就是不断收割地下墓穴普通人生命的罪魁祸首。
随后,池塘上空形成一个个虚幻的生命,它们神态各异,有聆听观主的声音,有盲目的看着前方,有恶狠狠盯着下面池塘。
逐渐,一个个灵体开始消失,又冒出更多的灵体,也不知道这么小的池塘究竟死了多少人。
一根粗蜡烛能点七十二个小时,观主换了四组,他一直在念经,超度的灵魂不计其数。
反正,他的身体就好像聚光灯一样,散发着功德的光芒,把石室照得通明瓦亮。
等清除掉所有灵体,观主把超度的东西收了起来,他把手伸进池塘之中,还在水里划了几下,也不见血皇帝的幻像出来。
当然,观主只是在挑逗,即便血皇帝幻像出来,他也无法超度,因为血皇帝并没有真正死去,这里所产生的幻像就是他部分灵魂被激发之后才显现出来的。
这就好像他无法超度洪隆、洪七一样,这两位都带有他灵魂的化身,并不是真正的死亡。
血皇帝的情况差不多,只是分裂了一部分灵魂在此处,并不是真正的死去。
当然,如果血皇帝想恢复完全体,先不去考虑其他真神同不同意,就是灵魂重新拼接在一起都是个问题,谁知道哪块灵魂形成了自我呢?
观主用手捧起一把水,尝了尝,让他想起一句广告词:什么玩意有点甜。
正当他站起身来,想要离开,泉眼中出现一道冰冷、残忍的目光,观主脸上露出微笑,竖起中指,对着那目光比划了一下。
然后,他的身体虚化,成黑灰形态,一下子传到地下墓穴一层,距离入口很近的地方。
他正要迈开腿,就听到一声呵斥:“年轻人,不要命了,这里虽然距离入口很近,也要点上蜡烛。”
观主微微一笑,拿出只剩下一点点的粗蜡烛,蜡烛自燃。
“咦,这蜡烛好粗,我好像很长时间之前见过。”一个墓穴管理员从阴影中走了出来。
“好长是多长?”
“好像有几个月了吧!”
“你觉得一个正常人能在地下墓穴待几个月吗?”
墓穴管理员迟疑了一下,低声说道:“有些管理员下去之后就没有再出来过,但有人看到他们还活着。”
“呵呵,我觉得他们已经死了。”观主笑着说道:“只不过他们执着于这份工作,以另一种方式在保持着这里的秩序,这一点我比较喜欢。”
“死了?”管理员迟疑了一下,“也许吧,谁都会死的,只不过或早或晚的事情。”
“有道理。”观主点点头,向入口走去。
“咦,你身上怎么有光?”管理员在后面喊道。
“有吗?”
“哦,可能我看错了,是你的蜡烛足够粗的缘故吧!再见,年轻人。”
“再见,也可能是再也不见。”观主笑着回答道。
他走出地下墓穴,见到久违的阳光,现在是正午,晒在身上暖洋洋的,经过他身边的每一个人都感到十分安心。
回到金鸡旅馆,看店的那个老女人白了洪玄七一眼,“我还以为你死了呢,正准备把房间出租,你先把房费交了,马上就到三个月了。”
“放心,我没那么容易死,打不过,跑总能跑得过。”
“有一个漂亮女人来找过你几次,都没找到你她让我给你带个话,说你回来之后去这里找她。”
老女人递过来一张纸。
观主无奈的说道:“你打开念给我听,我不认识字。”
老女人只好打开信笺,念出一个地址,观主点点头,把信要过来,一把火烧掉,才转身离开。
老女人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摇摇头,“现在女人都怎么了,这小胖子虽然有些可爱,但也不至于这么招人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