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不,城主大人误会了。”杨豫吓得浑身一颤,赶忙说道:“城主您重情重义,令我受宠若惊,以至于我一时之间走神了。”
顾北愕然道:“你为何要受宠若惊?我是为杨河和杨略的死而伤心,并非因你的死而伤心。”
“噗!”只听一声嗤笑传来。
灵堂本是气氛悲穆沉重之地,这一声笑,顿时吸引了众多目光。与发笑之人关系亲近的长辈更是怒目而视,站在他身边的一位长辈更是直接抬手,一巴掌拍在他的头上。
杨凝风和杨若若也差点笑出声来,他们强忍着笑意,心中明白,顾北留下来怼杨豫,实则是为了给他们出气,更确切地说,是来给杨凝风撑腰的。
一些听说过望月楼前之事的人,此时心中也有了猜测,城主大人前来吊唁,恐怕是为了给杨凝风撑腰。
果然,顾北怼完杨豫后,不等杨豫回话,突然向杨凝风一家所在的方向走去,边走边说道:“杨族长,你这是怎么了?手怎么受伤了?”
杨泰说道:“被一条恶狗咬了一口,由于要处理伤口,未能第一时间迎接城主大人,请恕罪。”
恶狗!
杨泰从杨豫刚才的出手,心中已将这位太叔祖视为不共戴天的仇敌,故在言语上再无半分顾忌。
杨族众人的脸色皆变得十分怪异。
杨豫的一张老脸更是瞬间黑如锅底,他怒声斥道:“杨泰,你敢骂我?”
杨泰惊愕地看向杨豫,说道:“太叔祖,我哪里骂你了?我说恶狗怎么就是骂你了?难道你是一条恶狗?”
“你……”杨豫的杀气瞬间汹涌而起。
顾北眉头微皱,故作惊讶地瞅瞅杨泰,又瞅瞅杨豫,明知故问道:“两位这是怎么了?”
杨豫快人一步说道:“城主大驾光临,我杨族感激涕零,但我族有些家事需要内部解决,还望城主大人海涵。”
“你们杨族乃江北大族,你们的事就是我江北的事,我身为城主既然碰上了,岂能坐视不管。”顾北想都没想就说道:“这样吧,我来给你们做个见证。”
他转头问杨凝风,态度与面对杨豫时截然不同,明眼人都能瞧出他略带谦卑之意,道:“风少爷,可否让我来做个见证?”
杨凝风说道:“求之不得。”
“如此甚好,甚好。”顾北如释重负的样子,然后向门口招了招手。
有人进来,来人竟是负责江北城治安的巡卫统领,城主府三大高手之一的秦图,他竟然陪同顾北一同前来。
秦图以冷酷着称,煞气逼人,他一进门,灵堂内不少人都感到呼吸一窒,胆子小的更是感觉快要窒息了。
秦图进来后,先是默默地给逝者敬酒上香,然后走到顾北身边,突然拿出一张精致的木椅放到顾北身后。
顾北自然而然地坐下,然后右手轻轻一挥,说道:“你们继续。”
秦图移步,站到了顾北身后,左手轻按刀柄,此时的他,宛如一位冷酷的护卫,静静地守护着城主大人。
杨豫稍作迟疑,狠狠咬了咬牙。
事已至此,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杨豫看向杨泰,说道:“城主大人亲自见证也好……”话未说完,外面突然有人高声喊道:“仙宝阁阁主骆秀,仁心堂神医柳丁宁,前来吊唁!”
“该死!”杨豫气得差点骂出声,这几个家伙是商量好的吗?早不来晚不来,为何偏挑这个时候来!
杨族人不禁窃窃私语,为骆秀和柳丁宁的到来感到诧异,许多人在诧异之余则是兴奋异常,纷纷说道:“我们杨家真是有面子,你看,城主大人来了,仙宝阁的阁主竟然也来吊唁,他们可真是给足了我们杨族面子啊!”
杨泰突然看了一眼杨凝风,关于杨凝风在仙宝阁的传闻,他也有所耳闻,现在骆秀亲自前来,这个传闻恐怕是真的。如果是这样的话,骆秀的到来,也许就是为杨凝风而来。
杨凝风轻轻点头。
杨泰这下彻底安心了,有城主大人和仙宝阁阁主这江北两大巨头撑腰,杨豫绝对翻不起什么浪花。
“骆阁主,柳神医……”杨豫强颜欢笑,迎接骆秀和柳丁宁。
“原来是杨豫前辈,您的风采依旧啊!”骆秀和柳丁宁假意寒暄,然后和顾北一样,先是给逝者敬酒上香,完毕后对杨豫视若无睹,径直向杨凝风走来。
“城主大人也在啊。”骆秀和柳丁宁先与顾北打招呼。
顾北起身回应,三人相互寒暄了几句。
骆秀和柳丁宁随后与杨泰套了几句,这才将目光投向杨凝风。
骆秀说道:“骆某来迟,还请先生见谅。”
柳丁宁和杨凝风皆以先生相称,这一称呼如惊雷乍响,令灵堂内众人惊愕万分,就连顾北和杨泰也不例外。
先生,乃是对人的至高尊称。
若是柳丁宁如此称呼,众人或许不感意外,毕竟杨凝风的医术胜她一筹,她敬杨凝风的医术,称其为先生,尚可理解。但骆秀身为仙宝阁阁主,即便面对城主顾北也能平起平坐,他又为何对杨凝风如此敬重?
顾北好奇道:“骆阁主对风少爷可真是尊崇有加啊!”
骆秀感慨道:“先生医术通玄,能起死回生,小女本已一脚踏入黄泉,是先生将她拯救回来。骆某对先生既感恩戴德,又钦佩万分啊!”
柳丁宁也说道:“先生医术,神乎其技,我连给先生当学徒都不够资格。”
两人的话语,犹如投石入水,在灵堂内激起千层浪,众人也终于明白骆秀为何如此尊敬杨凝风,原来是他救了骆秀的女儿,其医术之神,令骆秀折服。
杨豫的心则直往下沉,望月楼前的传闻,尚无法确定顾北是否会力保杨凝风。但骆秀这里,铁定是会帮杨凝风啊!
杨凝风对骆秀有救女之恩,若杨凝风真有什么不测,骆秀定然不会坐视不管!
“你们就别再夸赞我了。”杨凝风说道:“正好你们来了,我们家族现在有一些事情需要处理,还得麻烦两位与城主大人一同做个见证。”
骆秀和柳丁宁早已留意到杨泰右手受伤的情况,又见到素日不理族务的杨豫适才竟亲自出迎,而非族长杨泰,心中便已有所猜测。此时杨凝风开口,他们自然更愿意留下来。
在骆秀和柳丁宁的心中,所谓的见证,如果对杨凝风有利,他们就是一个公正的见证者。若对杨凝风不利,那对不起,帮杨凝风就是他们的公正。
尤其是骆秀,坐下时,他狠狠地瞪了一眼杨豫,那眼眸深处,寒光如利刃般一闪而过,暗道杨豫这个这老家伙若是真敢对先生不利,老子不介意当着杨家所有人的面将其斩杀。
不过他心里也清楚,杨凝风虽然修为尽失,但有不祥剑在手,整个江北都无人是他的对手。就连自己这合脉境的强者,也曾被不祥剑所伤,江北其他人就更是不堪一击了。除非杨家隐藏着一位比他更强大的人物,但这种可能性几乎为零。若是真有这样的人物,杨家早就唯他马首是瞻了,又怎会有杨泰与之作对的局面。
柳丁宁也知道杨凝风手中的不祥剑厉害,所以跟骆秀一样,此时真就是想安安静静地当个见证人。
骆秀和柳丁宁坐的椅子,也是秦图拿出来的,这不禁让众人心生疑惑,这位秦统领为何会随身携带这么多椅子?
是顾北的命令,还是他有随身携带大量椅子的特殊癖好?若真是癖好,那这癖好可真是世间罕见,怕是再难找到第二个了。
杨凝风突然对父亲说道:“爹,接下来就交给我吧,您看如何?”
杨泰点头应允。有城主大人和仙宝阁阁主撑腰,杨豫绝对不敢伤害杨凝风。
然而,杨凝风接下来的举动,却让杨泰震惊得脸色瞬间变了。或者说,除了骆秀和柳丁宁之外,其余的人都震惊得目瞪口呆。
只见杨凝风走到中间空地,将不祥剑抬起来,剑尖直直地指向杨豫,道:“老狗,你竟敢打伤我父亲,这让我很不爽。现在,在城主大人、骆阁主和柳神医的见证下,我要挑战你,我们来一场生死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