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媛本来今天遇到事儿,心情就不算好。
她实在没兴趣看陌生人莫名其妙的委屈,冷淡地把衣服收进柜子:“我没说你不配,是不应该不问自取!”
丁兰僵住,眼睛更红了,蓄满了泪水,小小声道:“我只是……只是……”
楚红玉冷眼旁观,端着杯子喝了口水:“怎么就哭了呀,看起来像宁宁欺负你了似的。”
丁兰小脸有些病弱地发青,捂住胸口:“知道了,对不起……”
说着,她转身去了自己床位,抱了脸盆,低头含泪匆匆出了门。
严宁宁莫名其妙地摸摸鼻尖:“和宁宁有点像,但怎么那么娇气又矫情,我不喜欢她。”
楚红玉凉凉地扫了她一眼,软声嘲弄:“你这脾气还是离人家远点,磕着碰着,小心都是你的错。”
说完,她转身拿了东西也去洗漱。
出门就瞧见隔壁宿舍的几个女同学在宽慰正在抽噎的丁兰。
楚红玉挑挑眉,转身走了。
……
多了一个室友,还是个“病美人”,寝室气氛有点沉闷生疏。
那天的事儿过了就过了,宁媛也没往心里去。
她心里惦记着派出所的事儿——
事情交给荣昭南之后,她没有再被传唤过。
田姆妈和于强也没有再能回到教室宿舍。
至于于老师则愈发地羞愧,回宿舍的时候,根本不敢抬头。
小儿子于军是个混不吝的倒是撒泼找茬了两回,甚至闹学校去了。
保卫科来了两次,楚主任直接警告,如果他再不老实,他哥的看自行车的活就不给他。
于军一听大哥的活自己有份了,顿时心动了。
于老师也怕影响到自己工作,回去难得揍了小儿子一顿,威胁一分钱不给他。
于军彻底老实了,他喜欢喝酒,没钱怎么喝酒?
至于大哥和老娘?
他们当初想搞大学生当媳妇的时候,也没考虑分他一份儿,他管他们干嘛?
然后于军就心安理得地接了自家大哥在学校看自行车的活,下班就拿钱买小酒喝去了。
这事儿闹得挺大的,来了警车和救护车。
学生中间难免有了些传言,说是经济系大一有个女学生,好像被人强行拖进房间。
传来传去,传到最后就成了经济系有个大一女学生被囚禁和强暴。
学校保护学生信息保护得挺好,一开始并不知道是谁。
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没几天,就有消息指向了当事人就是宁媛。
这年头,出现性犯罪,被指指点点的还是女人。
哪怕是在比较开明的沪上和校园里,或者说尤其是校园里,流言更没处躲。
传闻总是更容易让人戴有色眼镜。
宁媛心理一贯强大,该上课就上课。
对于偶尔偷偷看自己同情或者指点,甚至猥琐的目光,只当不存在。
倒是严阳阳已经私底下跟人打了好几架。
而宁竹留到底还是知道了消息。
他痛心疾首地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姑娘:“小妹,出了那么大的事,你为什么不跟爸说!”
宁媛削着苹果,不咸不淡地道:“爸,这种事没什么好说的,派出所已经把坏人抓了,我也没事。”
“你没事,外面的人都传成什么样了,你自己骚浪贱,害得我们当爹妈的跟着一起丢脸!”
宁锦云怒气冲冲地道。
宁媛上下打量她,一点都不惯着宁锦云,轻蔑地嗤笑——
“宁阿姨,你都烫了个那么洋气的卷发,像大城市的人了,怎么张嘴还比公共厕所都臭呢?”
宁锦云在沪上这些天,到处玩,还买了三身衣服,烫了大卷发,看着洋气不少。
可一张嘴却比乡下的旱厕都恶心,对自己的敌意完全达到一种匪夷所思的程度。
宁媛秀气的眉头拧了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上辈子可没这回事!
宁媛张嘴叫自己阿姨,却叫宁竹留爸,让宁锦云更觉得宁媛是宁竹留和白锦的私生女了!
她脸色更难看了:“你个贱……”
“够了,你这张嘴除了会喷粪坏事,还会干嘛!”宁竹留脸色阴沉地盯着宁锦云。
当初他就不该娶这蠢货!
宁锦云僵了一下,不甘不愿地闭上嘴,眼底的怨毒更深。
宁媛懒得再看宁锦云,把手里的苹果递给宁竹留,淡淡地道——
“爸,这事儿,你具体可以问唐钧大哥,他应该清楚我什么事都没有。”
她顿了顿,说:“流言的事,你也不用管,这些流言传不回宁南,你明天就安安心心坐车回老家。”
宁竹留看着她,憨厚的脸上有些黯然无奈:“是爸没用,保护不了你。”
宁媛轻叹:“爸,你们好好的、平安安回老家,就是保护我了。”
她这一语双关的话,也不知宁竹留和宁锦云能不能听懂。
宁竹留一愣,宁媛已经站起来,又放下二十块钱——
“爸,这是我勤工俭学的钱,我明天有课程,不能送你们去车站了。”
宁锦云伸手就拿过钱,冷笑着对宁竹留说:“我就说了你养个白眼狼,你背着我对她再好,甚至千里迢迢来看她一趟,她送都不送你。”
宁媛不为所动,反正他们回去之前,她就是不会出复大,随便怎么说。
“我先走了,你们早点睡。”
看着宁媛离开的背影,宁竹留眼神里闪过复杂,叹了口气:“女大不中留啊。”
……
宁媛离开招待所,直接去了荣昭南的宿舍。
他是唯一一个还没有搬离的“教官”,也没有人来催他。
荣昭南开门的时候,头发还是湿的,额侧的刘海有些潮润地贴着额,疤痕若隐若现。
他精致到锐利的眉梢眼角都隐着水汽。
水珠顺着他的脖颈滑落锁骨,又淌在没扣好的扣子漂亮胸肌上。
宁媛看得愣了愣,有点脸热。
他一向严谨,很少这样衣衫不整的,明显是听到敲门,匆匆从洗澡间出来给她开门
荣昭南擦着头发,随意地问:“你洗澡了吗,没洗去洗,洗完我给你上药。”
他在的宿舍是新起的学生宿舍楼,也可以住六个人,有单独的浴室。
宁媛轻咳:“那什么,我洗过了,以后,我自己上药就好。
自从她受伤,这几天,荣昭南都亲自盯着给她上药。
她知道他担心,就同意了,但这几天都结疤了,也没什么事儿了。
荣昭南却已经拿了药过来,放在了桌子上,声音淡然却不容拒绝地道:过来坐下。
宁媛迟疑了一下,这几天她都让他上药了,现在再矫情好像又有点……没意思。
她还是走过去,在荣昭南面前坐下,开始解胸口的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