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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7章新鲜**

    那巴县县令徐士群早已率了一大堆人等候在县衙门口,看到朱文琅等五人的马近,就地拜下:“巴县县令徐士群恭迎钦差朱大人。”站在后面的衙役仆从也都随同跪下。

    朱文琅连忙下马扶起徐士群:“徐大人快起,我早就说过不用如此大礼,我也受不起,这叫我如何敢当?”

    “朝廷法度不可轻废。再者朱大人怒杀王思进,为民除害,下官这一拜也是替巴县的黎民百姓而跪的,朱大人切莫推辞。”徐士群伏地再拜。

    朱文琅大为感动,道:“王思进为害地方,死有余辜,我杀他也只是一时义愤,幸好皇上还没骂我。徐大人还是快请起吧,各位都请起,请起。我此次只是路经此地,马上还要去往成都,你就不用来回奔忙了。”

    无论是去往唐家堡途中与陈川官的聊天,又或是在唐家堡中与唐门中人闲聊,提及这巴县县令徐士群,都说他虽算不上什么能吏,但对百姓而言已算是比较爱护的了,就算是有些小聪明,至少不存在多大的贪污行弊之事,算不上贪官恶官,这也已算难得,不可过于强求。大明的百姓久经战乱,所求不多,能有几天平安日子过,地方上的父母官又还算尽职,便已是天大的福分了。

    “对了,徐大人,我此次只是路经此地,暂时歇一下马,你再请一位临摹的高手过来,上次我说的戒石碑,皇上有御宝,要重刻一下。另外,麻烦再给我们几人的马喂点草料,一柱香之后我们便要出发,直往成都。”朱文琅想起朱元璋的那十六个字御书,道。

    “下官遵命,马上就办,马上就办。”徐士群忙应声拜倒,站起身来便过来牵朱文琅的马绳。

    “不用不用,抓紧办去吧。”朱文琅哪会让徐士群替自己牵马?忙阻止道。

    “是是是,钦差大人请。”徐士群忙应声,侧身引朱文琅等人入县衙,又朝旁边站着的师爷打个眼色,那师爷会意,抓紧准备去了,他自己本就擅长书法丹青,倒是无需再另外找人,直接准备笔墨纸砚即可。

    待朱文琅等五人入得县衙,安排好衙役照料马匹,师爷已过来说是准备好。朱文琅将洪武皇帝朱元璋的御书黄绢取出,徐士群连忙下拜,恭恭敬敬地三叩首,方才小心地接过黄绢,交给师爷,师爷便在不远处的书案上研墨临摹。

    不过半盏茶时分,临摹完毕,师爷将黄绢双手托着,恭恭敬敬交还给朱文琅,众人来到书案前看,临摹出来的字与黄绢上几乎一模一样。

    “师爷好手段。”朱文琅点点头,将黄绢重放回怀中:“既是事毕,我等这便起程去往成都。”

    “钦差大人,钦差大人,成都路远,何不用过晌饭再走?”徐士群忙劝道。

    “不用了,离晌午还早,我们路上吃,成都那边有要事。徐大人,你身为巴县父母官,把心思放在治理地方上,尽心尽职,便是巴县百姓之福,无需在意这些客套虚礼。告辞了。”朱文琅的话中充满了官威。

    徐士群其实心中也有纠结。

    朱文琅是钦差不假,圣眷正浓,或是能搭上这条船,日后自然有天大的好处。但看这朱文琅,年轻气盛,连一州知府王思进都敢一掌而毙,先斩后奏,杀完了再告诉皇上,绝对是个胆大包天的主儿,指不定能做出什么事来,虽说此时对徐士群还算和气,但如果万一巴结不上反而无意中得罪了,一掌把他也给毙了,那也并不比杀死一只严重多少,他徐士群可就冤到家了。俗话说“伴君如伴虎”,这伴钦差和伴虎看来也差不了多少,老虎和狮子的区别罢了。故而徐士群内心之中,也是希望这尊瘟神走得越远越好,故而嘴中百般挽留而已,看朱文琅去意已决,便就坡下驴,心中松了口大气,脸上却作依依不舍之状,恭祝钦差朱大人一路顺风,为朝廷早立新功。

    离开巴县县衙,四人一路南行,慢慢放慢马步,并骑而行。走得不远,唐玥突然冒出一句话来:“这些当官的,没有几个好东西,一个个看见上司不是拜啊就是叩头的,一脸的奸笑,跟见了亲爹似的,欺压百姓的时候,倒一个个都是好手!比催命的鬼还厉害。”

    朱文琅正百无聊赖地四下看着风景,听见这话,有意逗她:“那我也不是好东西了?我是钦差呢,可是不小的官呢。”

    唐玥顿了一下,白了他一眼,道:“你?你……你也好不到哪去!”说罢脸一红,催马快跑几步,跑到前面十多丈远,又放慢下来。

    “玥姐姐,等等我。”旁边的丽娜连忙赶上去。

    丽娜在五毒教中本就是上代教主阿丽姆最小的徒弟,现任教主何兰花的小师妹,几位师姐师兄全把她当宝一般宠着,她也习惯了一堆哥哥姐姐的日子,虽说也顽皮捣蛋,但总是习惯于听哥哥姐姐的话。在唐家堡这段日子,住在内院之中,天天与唐玥见面,早就熟悉亲近,每天说话聊天,便将唐玥也当成了姐姐一般,唐玥也喜欢她那天真烂漫的开朗性格,两人相处得就跟亲姐妹一般,反倒与朱文琅上官灵两人说话少了许多,有时偷偷看朱文琅的眼神中,也有了些异样的色彩。

    朱文琅看了一眼上官灵,只见上官灵也正好朝他看来,眼里满是笑意,两人目光一碰,都不禁哈哈大笑起来。弄得旁边的唐佩儿都有点不好意思了,叫了声“小姐!”,也催马前行追上唐玥和丽娜,三女在前并排而行,两男在后,不急不慢地继续朝前走。

    这日,四人到了一个叫桃花镇的镇子,寻了一家客栈打尖住宿,唐玥丽娜和唐佩儿三人共住一间屋子,朱文琅则和上官灵一个房间。

    刚安顿下来,唐玥三人便来到朱文琅他们房门口。

    唐玥叫道:“上官灵,要不要出去吃东西?”出门在外,又都是年轻人,不用这么客套,唐玥对朱文琅和上官灵早就直呼其名了。

    唐佩儿则拘泥于自己的丫环身份,仍是朱公子、上官公子地称呼。至于丽娜,仍是原来的文琅哥哥、上官哥哥。

    “当然,我肚子早饿瘪了。”不待上官灵回答,朱文琅便抢着答道。

    唐玥白了他一眼,径直又问上官灵:“我又没叫你,上官灵,我和佩儿出去吃,你去不去?”唐玥抢白道。

    上官灵含笑看着朱文琅,道:“不在客栈里吃么?唐姑娘。”

    “客栈里的有什么吃头?我们出去吃小吃。”

    “对啊对啊,上官哥哥,刚才进镇子的时候我看了,街上好多好吃的。”这是丽娜的声音,她对于好吃的东西是一点免疫力也没有的。

    “去去去!都去都去!木头,你不去我去了哈。”朱文琅自然知道是唐玥故意找他的碴子,却也笑嘻嘻道,心中却是暗骂一声:“臭丫头,又惹我。”

    唐玥哼了一声,一甩头转身便往外走,丽娜和佩儿连忙跟上,朱文琅冲着上官灵做个鬼脸,一笑,也出去了。

    上官灵无奈地笑笑,摇摇头,一摆手,也跟了出去,反身将房门锁好。

    唐玥一出客栈便往右走,头也不回走得飞快,弄得丽娜一路小跑跟着直叫:“玥姐姐,玥姐姐,慢点啊,文琅哥哥他们还没出来呢。”

    唐玥显是对路径十分熟悉,七弯八拐的转了好半天,终来到一家门店前,一头钻了进去,佩儿快步跟到那店前,一个劲回头挥手招呼后面的上官灵和朱文琅:“快点快点,上官公子,朱公子,就在这。”

    朱文琅过来一看,原来是个小小的门店,门前挂着一块幡旗,一个锅盖大小的黑黑“冯”字绣在沾满油污的旗子上,看来好几年都没洗过,木屋也已发黑,都不知道多少年了。

    朱文琅两人踱步便朝里走,只见唐玥丽娜两人早已坐在屋中的一张八仙桌旁,屋里很小,只能放下四张八仙桌便已经满满当当的了,不过让朱文琅颇为奇怪的是,每一张八仙桌的正中都有一个头大的洞,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的。

    不过朱文琅不及多想这个,摇了摇扇子,望着唐玥笑吟吟道:“跑到这儿来干嘛?”

    “你不是想吃川菜吗?”唐玥白了他一眼:“这儿的川菜是桃花镇里最地道的,要不要尝尝?”

    朱文琅心知这唐玥说不定又会捣什么鬼,正想领教领教她的手段,便也笑道:“好啊好啊,我正想好好尝尝呢。”

    唐玥狠狠盯了朱文琅一眼,心道:“等会就让你好看!”手上却是一拍桌子,高声喊道:“老冯!”

    “来了来了!”从里屋跑出来一个半白头发的老头,身穿一件粗布灰衣,还围了一块围裙,照样已是斑驳油污不堪,还不停地拿起围裙来直擦手,一边擦一边道:“哟,唐姑娘啊,好久没来小店了,吃点什么?还是水煮鱼?”

    “嗯,来盆最重的。再加碟子泡菜,一壶酒。”一边说一边斜着眼看了一眼朱文琅,透出一股捉弄的眼神。

    本来朱文琅还以为唐玥会有什么阴谋,但看那出来的老冯之后却知不是。虽说老冯似乎和唐玥颇熟,但这也可能是因为以前唐玥经常来的缘故,不足为奇。看那老冯头发发白,面相忠厚,行动间没有丝毫会武功的痕迹,完全是个普通人,身上还散发着一种浓烈的油烟味,看来不像是假装的,朱文琅一时不知唐玥弄什么名堂了,只好打定主意静观其变再说。

    便在此时,上官灵也已走了进来,最后才是去拴马的唐佩儿,都在八仙桌旁坐了下来,唐佩儿道:“小姐,又吃水煮鱼啊?”

    “是啊,老冯这也就能吃这个了,别的没什么特色。”唐玥顺口道,肚子里却是打着鬼主意,朱文琅分明看到她的眼珠子滴溜溜乱转。

    上官灵心知必定有事发生,只是含笑坐着不作声,听凭朱唐二人行事,看到底这两个冤家能闹出什么事来。

    “佩儿,一会你来舀辣椒,我先去盛饭!”唐玥眼睛里透出一丝狡黠,站起身道,进到里屋去了。朱文琅总觉得有圈套,但也不动声色,看这唐玥能弄出什么名堂来。

    “哎。”唐佩儿答应了一声,取过炉上温着的酒壶,分别给四人倒上一杯酒,一边倒一边念叨:“上官公子,朱公子,丽娜,小姐。”并没有给自己倒酒。

    不一会,唐玥果然端了一个木盘出来,盘中放了五碗白生生的米饭,给上官灵、朱文琅、丽娜和唐佩儿一碗一碗放好,最后一碗则摆在自己的座位前,将木盆顺手放在身后的另一张八仙桌上。

    朱文琅静静地看着唐佩儿倒好酒,抬头望着唐玥道:“怎么着?唐大小姐?这顿饭有什么别的意思吗?”

    唐玥没好气答道:“你以为有什么意思?好心好意请你吃地道的川菜,怎么?不领情?不吃拉倒,你自己回客栈去!我请上官灵吃!”

    “吃吃吃,唐大小姐请客,我受宠若惊,哪能不吃啊?就算是放了毒药我也吃!”朱文琅嘻嘻一笑。

    “毒药?就你?给你下毒我还嫌浪费呢,你爱吃不吃,怕了你就别吃。”唐玥撇撇嘴。

    “怕?这有什么怕的?再说了,你唐大小姐的饭,就算毒死了,也是个风流鬼,当然要吃,嘿嘿。”

    “朱公子,上官公子,这水煮鱼很辣的,又烫,一会慢慢吃,试着点,辣着了肚子很难受的。”唐佩儿好心提醒。

    “就你多嘴,反正菜上来了,别人爱吃不吃,要你说?”唐玥白了唐佩儿一眼。

    “哈哈,我就看看能有多辣,来,来来,木头,丽娜,吃,咱们吃。”说着朱文琅便朝桌上的泡菜夹了一筷子,送到嘴中。“嗯,不错不错,味道不错,清爽嫩脆。”一边说一边用筷子连连指指那碟子泡菜道。

    “嗯,这是泡菜,我们云南也有,不过比这个要酸,没有这个脆。”丽娜也吃了一口,她出来大半年,自然早已吃过川菜,再说川菜与云南那边的菜味道还是比较相近的,丽娜很喜欢吃。

    上官灵也尝吧了一口,点点头:“嗯,确实不错,多谢唐姑娘了。”

    朱文琅又喝了一口酒,这酒是唐佩儿倒上的,朱文琅倒不虞唐玥捣鬼:“这酒倒是一般,比宫里的差远了。”

    上官灵闻言笑道:“那当然了,宫里的都是进贡的酒,哪能这么比?”

    “四川地远山高,比不了你那京师大地方,有这酒就不错啦,别得了好还卖乖,不喝拉倒!”唐玥撇撇嘴扬声道。

    “喝酒喝酒。”唐佩儿连忙打圆场。

    几人正说话间,老冯已端了一个铜盆出来,正好放在八仙桌中间的孔洞里,朱文琅这才知道那洞是干什么用的,眼见着这铜盆分明就和客栈里的净脸盆一般大小,只见里面分明是一盆的油光发亮的干辣椒,发着暗红,在这冬日里腾腾地冒着热气,显是十分地烫,果然听那老冯说:“客官们慢用,小心烫着。”

    唐佩儿果然拿起桌上的勺,将浮在上面的一层辣椒舀去,下面便露出了一层的半透明的油,晶莹发亮,香味愈加浓烈,闻起来便觉胃口大开。朱文琅则和上官灵一起停下筷子等着唐佩儿捞完。

    “怕辣就别吃啊。”唐玥一边说一边端起饭碗。

    “呵呵,不怕不怕,少爷我怕的东西少,酸甜苦辣啥没吃过?老虎狮子啥没碰过?不像有些人,见着老鼠都会吓得尖叫。”朱文琅故意扬声道。

    “你说清楚,谁怕老鼠了?”唐玥一瞪眼。

    “玥姐姐,你怕老鼠啊?”丽娜吃惊问道。她自小在五毒教修习,五毒之中哪样不是那种又凶又恶的虫子毒物什么的?连蛇都是常玩的玩具,老鼠根本就上不了台面,她自然不怕老鼠,也奇怪唐玥为何会怕那种小东西。

    “没有没有,我说的别人,不是说你唐大小姐,你唐大小姐独闯江湖,哪会怕一只小小老鼠?是吧?你看桌子底下这么一只大老鼠,你唐大小姐看都不看一眼,根本算不上什么,是吧?”朱文琅嘻嘻一笑。

    未等朱文琅说完,唐玥已是陡地站了起来,退后一步,往桌下看去,连唐佩儿也是蹭地一下跳了起来,仿佛被烫了一下一般,差点把凳子也给碰倒了。

    上官灵也好奇地往桌下看去,哪有什么老鼠的影子?

    唐玥这才知道上了朱文琅的恶当,狠狠瞪了一眼一脸坏笑的朱文琅,一声不吭地重新坐下,端起饭碗扒饭,唐佩儿也心有余悸地坐下,一边坐还一边不时往桌下看一眼,生怕真的突然窜出一只老鼠出来。只剩下丽娜坐在那,看着两人吓成这样,觉得实在是有些大惊小怪。

    突听得两声细响,唐玥突地尖叫起来,呸呸两声将满口的米饭忙不迭地吐了出来,看了看自己的碗,陡地盯着朱文琅怒道:“你!”

    “呵呵,不好意思,刚才没注意,拿错了,把你的饭换了一下,没想到我们唐大小姐还有这别致的爱好,喜欢往饭里面放点沙子,佩服佩服。”

    上官灵恍然大悟,原来唐玥想捉弄朱文琅,在里面盛饭时往朱文琅的饭里加了沙子,哪知朱文琅鬼精灵一个,早知唐玥可能会在饭里弄鬼,便有意说起老鼠,乘着各人往桌下看时,将自己和唐玥的饭碗换过。他也不知唐玥到底弄的什么鬼,总之换过没坏处,此刻才知唐玥居然故意往饭里放了沙子。

    上官灵反应过来,实在控制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唐佩儿则忙着替唐玥擦拭吐在身上的饭粒残渣,唐玥瞪着朱文琅,心中恨极。

    唐玥知道是自己先捣鬼的,朱文琅只不过是让她自己中了自己的圈套而已,一时说不出话来,“哼!”了一声,一甩手拨开佩儿的手,蹭地站起身来,拍拍身上,又钻进里屋,不一会又端出一碗饭来,恨恨地坐回自己的位子,一声不吭地吃饭。

    朱文琅本来只是看着唐玥坏坏地笑着,见唐玥居然忍了下来,略有些吃惊,一时也觉自己有点点过份,看了一眼上官灵,苦笑着摇摇头,一样端起饭碗,这碗饭是唐玥原来准备自己吃的,自然不会再有什么问题。朱文琅眼睛望着只顾埋头吃饭的唐玥,顺手夹了一块鱼肉,也准备吃饭。

    刚吃了两口,突听得朱文琅大叫一声,抛下饭碗,忙不迭地吐出嘴里的一口鱼。

    上官灵和丽娜唐佩儿正津津有味地吃着鱼呢,见朱文琅如此,愕然地抬起头望着朱文琅,只见朱文琅伸着舌头,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不住地吸气,还用手急速地在嘴边扇着。东张西望地四下张望似乎在找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