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婉华微睨铁力,后者方应声松手,将徐凤华手腕重重一甩,冷言警告:“吾姨宽宏大量,不予追究,但若尔后再敢生事,休想有今日这般侥幸逃脱!”
在这熙攘的人群背后,李云熙亦步亦趋,终是奔至母亲身边,轻扶其身,徐徐退去。临行前,她再度回首,目光深深凝于韩阳身上,心绪如潮,翻涌不息。
韩阳适才之威猛,令她惊愕万分,难以置信。
韩阳喉头微动,咳嗽声起,李常亮闻之,身形一颤,面露惶恐。
他已深知己身在韩阳面前无计可施,故不再虚张声势,急忙起身,垂首夹尾,随妻女悄然遁入人群之中。
铁力目视韩阳,压低嗓音问道:“就这样放他们离去?”韩阳闻言,微微一叹,颌首应允。
念及李云熙曾与其共度青葱岁月,今日便作最后一次宽容,自此与她恩断义绝,形同陌路。倘若李常亮再敢挑衅,韩阳必让他铭记此痛!
韩阳继而瞥向那瘫倒一地、哀嚎连连的乌合之众,冷言道:“速速滚蛋,休在我面前装死,一炷香内消失无踪,否则后果自负!”话音未落,黄栋与众混混如丧家之犬般连滚带爬逃离,沿途尘土飞扬,引得江围村一片狼藉。
韩阳眉头紧锁,暗忖此乡间土路,确实亟待修缮。
待那帮恶徒远去,周围村民方始爆发出阵阵欢呼,个个亢奋不已,对韩阳与铁力赞不绝口。
其中许多人曾饱受这群人欺凌,如今见其落败,心中顿生快意,仿佛积郁多年的怨气得以舒展。
韩阳对此仅淡然挥手回应,虽理解村民们的怯懦,此刻却难掩心中失落。随后,他携铁力步入屋中。
然铁力忽忆起村口尚有行囊未取,便匆匆离往,不久便携物归来,二人并肩跨入家门。
苏婉华见状,与铁力寒暄数语,旋即陷入沉思,满面忧虑。
眼前风波虽平,但儿媳之位空缺,苏婉华心中愈发堵闷,望着家中新翻修的房屋,不禁泪湿眼眶。
韩阳见状,无言以慰,只在心底立下誓言,定要全力以赴,改善家境,而后觅得一位貌美贤良之女为妻,比之李云熙,定要强出千百倍,以此宽慰双亲之心。
深知此刻言语无力,唯行动方能解困,韩阳遂轻咳一声,对苏婉华道:“娘,铁力归家尚未踏进门槛,我陪他回趟家。”
苏婉华深吸一口气,拭去泪痕,强挤笑容,对铁力道:“铁力,你先回去吧,晚些时候来姨家用饭,我这就去酒肆买壶好酒,你们兄弟多年未见,今晚好好畅饮一番。”
铁力闻之,精神振奋,朗声道:“好嘞,晚上我一定来!”
铁力言毕,霍然起身,瞬息间忆及一事,当下毫不犹豫地解开行囊,从中取出几件物事置于桌面,对苏婉华道:“兰姨,此乃小子自南疆带回之薄礼。此裙赠予紫萱小妹,此妆奁敬献于您,至于此烟,乃是为叔父所备。”
苏婉华闻言,面露惊异之色,连声道:“铁力贤侄何须如此破费,老身如何承受得起?”话虽如此,其眼中却流露出欣然之意。
铁力抓耳挠腮,憨笑道:“昔日家母与小子孤苦无依,幸得姨与叔父援手,方能使我得以完成学业。
此番略表寸心,实属应当。言尽于此,小子先行归家,稍后共饮佳酿。”语毕,他提起行囊,与韩阳勾肩搭背,径直离去。韩阳亦未多言,二人交情深厚,无需繁文缛节。
苏婉华目送二人气宇轩昂之背影渐行渐远,心中不禁暗赞:幸甚吾儿孝顺,又得铁力此挚友相伴,实乃人生一大慰藉。
韩阳与铁力瞬息已至其家。铁力之父早年仙逝,其母刘香娥独力持家,艰辛异常。
近日更是不慎跌落山崖,致腿骨断裂,幸得韩阳日夜照料,膳食定时供应。加之其妹假期归来,亦能助母一臂之力,家中尚能维持。
刘香娥乍见爱子归来,喜出望外,欲挣扎起身。韩阳急忙阻止,告知其伤势缘由:采药之际不慎失足,奈何家境贫寒,新屋修缮之余,尚欠村长家彩礼之资,故无力就医。
幸而韩阳身为村中医师,亲自为其调理伤势,静养数月,当可痊愈,只是期间无法劳作,令其忧心忡忡。幸得韩阳悉心看护,方能安心养病。
刘香娥一见韩阳,口中不住称颂其恩德,恳求铁力铭记于心,日后定当回报。铁力闻之,朗声应诺,胸膛擂鼓般震动,誓言铿锵。
韩阳闻此言,正色道:“刘婶,若再言此等生分之语,小子心中实难安。我与铁力情同手足,他曾对我母如亲母一般,今日我亦视您如亲娘。此乃我二人肺腑之言,肝胆相照,毋需疑虑。望此后莫再提及报答之事。”
韩阳话语掷地有声,刘香娥闻之心头一热,凝视其诚挚双眸,满目欣慰。
她时而望向韩阳,时而注视铁力,恍若眼前有两子并立,不禁眼眶泛红,泪光闪动。
此时,韩阳忽轻咳一声,起身移步至榻边,细察刘香娥伤腿,沉声道:“刘婶,近来小子专研腿疾疗术,颇有心得,且自信十足。若信得过小子,不妨一试,定能使婶娘之腿短期内康复如初。”
刘香娥秀眉微蹙,抬眸审视着韩阳,非质疑其言,实则惊异其言辞之奇绝也。自家伤势之重,岂能瞬息间复原乎?
然,刘香娥温婉颌首,对韩阳寄予无尽之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