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京城皇宫内,大熙帝又一次带着不少大臣一起坐在廊下观看天幕。
他的心情不错,昨日接到了杨昀春发来的快报,明玄仙子带着人一举剿灭了冷香阁,抓住了冷香阁阁主穆成风,收缴赃银及赃物达两百万两,大理寺配合清剿冷香阁两处分坛,解救被拐百姓近千人,扫除瘾藏于大熙的这颗毒瘤,大振民心。
早朝时,他把这好消息与众臣分享,百官纷纷奏请安排后续事宜,不再似以前大多歌功颂德,或是集中在请功之事上,而是更多的是想着怎样安抚民心,如何惩处相关人犯,甚至提出完善户籍制度,让人口买卖更为规范,不给拐买之人留有余地。
这种转变让大熙帝心中振奋,百官把心思用于实事之上,大熙何愁不兴,明玄仙子说是修补国运,如今可说已见成效了啊。
大熙帝突然问边上的杨尚书道:“这次剿灭冷香阁,四顾门等江湖之人也都参与了?”
杨尚书回道:“是的,四顾门李门主与金鸳盟笛盟主都是一直跟在明玄仙子身边的。他们二人在寻找罗摩天冰与剿灭叛党之事上可说是居功甚伟。”
大熙帝高兴道:“不知他们是否会和明玄仙子一起回京,朕要亲见他们,并好好嘉奖一番。”
轩辕箫忙道:“皇上,臣接到消息,他们此时正与明玄仙子在返京路上,李门主也在,听说他是来接方尚书家的小公子的。”
大熙帝看向方则仕,方则仕忙上前道:“回皇上,臣已接到消息,确是如此。”
大熙帝满意点头,对于李相夷,他曾有过惊鸿一瞥,对他那潇洒恣意之姿很是向往,策马江湖,仗剑行侠是每个少年人的梦想,他也曾有,只是生在帝王家,这是想都不能想的事,如今却有望见一见这活成了他侠士梦中人的李相夷,看一看这武林第一与武林第二人,想想与挺激动的呢。
天幕之上声音传来。
李莲花不知走了多久,来到了后院的凉亭里坐下。
方多病拿着两壶酒走过来,朗声道:“来,给你热了一壶酒。”
李莲花似是回过了神来,笑骂道:“臭小子,这找酒挺厉害的。”
方多病轻哼一声道:“这酒喝多了伤身,这话憋在心里头更伤身。”他打开酒塞示意李莲花,“来吧,我陪你喝一杯,把心里的不痛快都吐出来。”
两人对座而饮,李莲花望着远山,说出自己的心声。
“我和师兄如手足,我纵然以为理念不同,也不会影响兄弟之间的情感,却没有想到的是他这么恨我。从前,他总护着我,也曾帮我挨过师父的打,那个时候呢,我主意多,脾气又倔,师父总罚我,我罚跪时,师兄就塞糖给我吃,说宁愿受罚的是他。”
“后来,慢慢的,师兄真成了挨罚越来越多的人。”
李莲花陷入回忆中。
少年单孤刀跪在地上,漆木山站在他的面前,怒道:“心浮气躁,今日不许练新招,去面壁思过。”
少年李相夷拿了颗糖去哄师兄,被少年单孤刀一巴掌将糖打飞。
在接下来的比剑时,少年李相
夷输给了少年单孤刀,单孤刀大喜,“我赢了!”
只是还不等他高兴,师父已拾起李相夷掉落的剑,用刚才单孤刀用过的招式攻向李相夷,结果被李相夷轻松躲掉。
漆木山大怒,“同样的杀招,你不用剑你都躲得过去,你刚才又是何故啊?习武之人在于心诚,故意输掉,那你是看轻对手,同时也是看轻你自己。”
单孤刀觉得自己受到了羞辱,怒得握紧了双拳,大声道:“我不需要你相让。李相夷,别看不起人。”
见师兄怒气冲冲地走了,小李相夷的难过却是无人见到。
走出回忆,李莲花道:“从那之后,我就再没让过,我以为这样他就不会再生气了,其实他早就已经隐藏了自己的情绪,而我却从来都没有发现过。”
“后来,师娘和师父闹得凶,互不相让,于是他们俩就决定要打一个赌,看谁带出来的徒弟更优秀,师父师娘两个人抓阄,我就跟了师父,师娘便带走了师兄。”
“他们俩有一个约定,这个约定就是每个月要比试一次。”
方多病能想到结局了,接着道:“从那之后,我爹每次比武都输给你,只怕是心里更恨了。”
李莲花很难过,“可能我就从来没有对过吧。”
方多病劝道:“这也并非你的错,人生在世,皆在自渡,有的人看得透,有的人看不透罢了。”
“我年少之时结识了无了和尚,他总说我心无菩提树,那个时候,我心高气傲,根本就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里,可后来深想,有的人入了江湖,为的是立心,而有的人入江湖,为的是立命,我却不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看出李莲花心中的失落与悲伤,方多病鼓励道:“李相夷可是武学奇才,天下第一,别人我不知道怎么想,成为他那样的人,是我方多病从小的梦想。”
李莲花长叹一口气,“年少时浮华太甚,自然有一群志同道合的朋友围绕身边,在我心里,师兄始终特别一些,可是说到底,我也从未对这段关系尽过心。”
方多病笑道:“这就全怪自己了,唉,要我说啊,该自省的人其实是我自己,我娘曾我和说了,人和人之间的相处,就如同喝酒,杯杯盏盏,你来我往,多多少少,各自随意才能更尽兴,可我却忘了,我和你李莲花早就推杯换盏交过真心了,何必杯杯干尽见底呢,人和人之间的相处亦是如此。”
看着方多病诚挚的眼神,李莲花终于露出一丝笑意,见方多病举壹倒酒喝得肆意,提醒道:“这关心也好,这喝酒也罢,关也闯了,酒也喝了,我看我这师娘一时半会儿该是回不来了,与其在这里耗下去,不如择日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