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蓉笑道:“师叔忒想多了,这怎么能混为一谈。你原本没爹才认爹,又不是明明有爹了,还要四处认爹。”
“你也是个贫嘴滑舌的,什么这爹那爹的。”
见林齐笑了,又如往常一般,贾蓉又玩笑几句,这才分别睡下。
至于荣国府的贾琏与王熙凤,自然是巫山云雨,琴瑟调和。
第二日夫妻两个来见长辈妯娌亲戚,荣国府上下才仔细打量了这位新二奶奶。
随即心中惊叹。
只见她一双丹凤三角眼,两弯柳叶吊梢眉,粉面含春,穿着气派。
贾母见了她,喜不自胜,叮嘱贾琏要好好待人家。
贾琏此时自然无有不应的。
王熙凤一一拜见过长辈,又朝贾蓉道:“多谢尤大嫂子的礼,只是太过贵重了些。”
贾蓉笑道:“婶子不必气,琏叔叔在金陵待了许多日子,母亲把他当自家兄弟看待。母亲说不能回京城,这份礼到了,二婶婶也不能怪了。”
“哪能呢。”
贾母笑问道:“你大嫂子送的什么?值得你这般谢她?”
王熙凤笑看着贾母:“我年轻,也没见识,还是昨日有位婶子说起来,我才晓得有多贵重。”
王夫人道:“说得我们这些人也起了心了。到底是什么?”
“一副双面绣的绣屏。”
贾母笑说:“这值得什么,我记得家里有个绣匠,也能绣得双面绣的。”
王夫人道:“那个绣娘年纪上来了,如今眼睛不好,再不动手了。”
贾母便一叹。
王熙凤笑说:“我在家也见过双面绣的,只是没这个好。这幅绣屏,双面异色,花样也不一样,绣艺也可称得上上乘。单一面拿出来就不得了,更何况是双面?”
贾母道:“这就罢了,是件稀罕东西,你可叫人收好了,日后传家也使得的。”
宝玉忙说:“二嫂子,赶明儿拿给我看看。”
王熙凤瞧他一眼,笑道:“有什么不行的?”
贾母搂住宝玉:“你是个猢狲,别弄坏了那稀罕东西。”
宝玉笑道:“赶明儿我让尤大嫂子也送我一幅。”
贾蓉笑笑不搭话,厅里冷了一瞬。
王熙凤又笑着说起了别的,这才又热闹了起来。
见过这些长辈,贾琏又招呼贾蓉、贾芃去前院。
用完饭,贾蓉提出告辞,贾政忙喊住他:“蓉儿,到我书房里来一趟。”
贾蓉看看贾芃,贾芃忙道:“我和哥哥一道。”
贾蓉点头,牵着贾芃去了。
到了书房,贾政几番犹豫,才开口:“你祖父那里……”
贾蓉笑道:“政爷爷不必担心,祖父和我说了,他虽算族长,但久居金陵,名不副实。这族里的事,他管不得也不想管了。”
“那尹先生……”
“我不知政爷爷是听说了什么,只是尹先生是自己请辞的。他原本就是祖父请回来的,他要走,我们自然也不好拦。”
“你说的是。”
贾蓉笑笑:“若政爷爷没有别的事,我就先下去了。”
贾政笑道:“去吧去吧。”
贾蓉带着贾芃回府,见他眉头紧皱,笑问:“芃哥儿在想什么?”
贾芃一脸严肃:“哥哥将来娶妻了,千万看看他的兄弟。”
“这又是怎么说?”
“你看小黑叔叔就知道了。”
贾芃叹息着摇摇头,每一回见贾政他都要惊叹半天。
贾蓉只当他又在说孩子话,并没放在心上。
贾琏这日喝完酒回来,王熙凤亲自给他擦脸更衣。
贾琏叹了一声:“还是娶了媳妇得好。”
王熙凤一笑,见他半倚在榻上,让丫鬟们去拿解酒汤。
趴在他身旁轻声问:“今日拜见长辈,我瞧着宝玉与东府的蓉儿倒像是不大和似的。”
贾琏顺势搂住她,笑道:“东府那两个与宝玉本不是一路人,不干我们的事,随他们去吧。”
“二爷倒是和我说说,日后行事,我也有个偏向。”
贾琏坐起身子,认真道:“宝玉是这府里老太太、二太太的心肝,他倒是没什么坏心思,日后哄着也就罢了。只是东府那两个,千万别得罪了。”
“这话倒奇了,你还是那边蓉儿的叔叔,比那什么林兄弟又年长,怎么还怕得罪了他们。”
贾琏想起从前读书时的苦命日子,摇了摇头:“那一家子,若同你好呢,就是菩萨;若不好了,跟阎王差不多了。”
王熙凤拿帕子捂嘴笑。
贾琏自己也笑了,转而又说:“你只看珍大哥哥就知道了。”
“珍大哥哥又是怎么说?”
贾琏叹道:“是呢,你在京城,不知道也是有的。”
贾琏遂把胡姨娘,赵婆子、媚儿等事说了一遍。
“珍大哥哥从前何等样人,族里没人不奉承他,如今却隐居在山上,不肯见人。唉……”
王熙凤听说媚儿“死”了,只以为是尤清之的手段,心里还有几分敬佩。
又听说胡姨娘难产,赵婆子还胆敢杀贾珍,也惊得一时合不拢嘴。
贾琏笑道:“这回你知道了,那赵婆子伤了珍大哥哥,敬大伯父还叫人好生安葬了,直说是珍大哥哥作的孽。
还有尤大嫂子,她房里有个会武的丫鬟,打了珍大哥哥,就这么着,大伯父还拍手叫好呢。”
“这位大伯父倒是……我也不知怎么说了。”
“大伯父对我倒是好,”贾琏一叹:“说起来林兄弟和蓉儿两个这些年也为了费了不少心。”
正值平儿端了醒酒汤上来,贾琏接过,习惯性地打量了她一眼。
王熙凤心里便有些不舒服,笑道:“我娘家还是武将出身呢,早知也该让我婶子给我陪嫁个会武的丫鬟。将来二爷若是厌了我,欺负我,我好歹有个保障。”
贾琏笑着往王熙凤脸上拧了一把:“学点好吧,我又不是那种贪花好色的人?”
王熙凤嗔他一眼:“果真么?”
贾琏摇头笑笑,把醒酒汤一饮而尽。
“我们成完婚,再过一段日子,我又要去江南了。”
王熙凤急得站起来:“二爷又去江南做什么,那我呢?”
贾琏拉她坐在,安抚道:“我自然想与你长长久久,一刻也不分开。只是我一个男子,总得出去干番事业。大伯父都给我铺好了路,我再退缩,也没脸见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