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敬见了黛玉,只说让她当这儿自己家,不要拘束,也就放了她们回来。
三人在尤清之院里用完饭,惜春便迫不及待地要带黛玉去看秋千等物。
尤清之拉住她们,跟黛玉说道:“嫂嫂不知你的喜好,先布置的院子,若有哪里不好,记得和我说。咱们家不缺东西物事,别为着这个委屈了自己。”
黛玉听话点头。
尤清之又看着惜春道:“你林姐姐是客,必是不好意思的,惜春是小主人,可以照顾姐姐吗?”
“当然。”
“真乖,”尤清之笑道:“带你林姐姐去玩吧。”
惜春拉着黛玉的小手,两个小姑娘慢慢走到了旖霞院。
黛玉从小身子不好,也未曾听过见过这些新奇玩意儿,到底是小孩儿,两个人玩了半个时辰,这才被丫鬟抱回了房里。
丫鬟给两个姑娘擦身子换衣裳的空当,惜春想起了尤清之的话,问道:“林姐姐,这房子你喜欢吗?”
“喜欢的。”
“床铺颜色你喜欢吗?”
“喜欢的。”
“柜子你喜欢吗?”
“喜欢的。”
惜春还要一样样的问,黛玉无奈道:“妹妹,我都喜欢的。”
惜春惊讶道:“怎么会呢?嫂嫂又没有问过你,怎么正好布置得你都喜欢呢?”
黛玉想了想,道:“其他都还好,只是这房里太暖和了,配着玫瑰香,显得有些甜腻。”
惜春总算知道了一样黛玉不喜欢的,等衣服换好了,立马拉着黛玉的手,跑去尤清之的院子。
“嫂嫂,林姐姐不喜欢房里的香。”
黛玉是客,知道大嫂嫂已经很尽心尽力,自己还道嫌弃不喜,羞红了脸。
尤清之笑道:“这有什么,黛玉喜欢什么花,或是什么果子,我叫人制成香。你身子还未好,别用外头那些制成的。”
黛玉便说都好。
惜春插嘴道:“林姐姐说屋里太暖和了,玫瑰香显着甜腻。”
黛玉嗔道:“好妹妹,你快别说了。”
惜春把脸凑到黛玉的面前,见她素日有些苍白的脸上泛起红晕,道:“林姐姐,正经说事呢,你怎么还羞了。”
众人心知肚明,知晓黛玉是来做客,不好说主家的不是。
见惜春这样问,都笑了。
黛玉更是羞得拿帕子捂住自己的脸。
尤清之笑着把她拉到自己身边,道:“你别和你妹妹计较,她是个横冲直撞的性子。只咱们女孩儿脸皮太薄容易吃亏,这点你还得和她学学。”
惜春哼道:“嫂嫂是在说我厚脸皮么?”
“当然不是了,嫂嫂是在夸你,不会委屈自己。”
接着转头和黛玉道:“若是一日半日的,将就着也就过去了。如今你要在这儿长住,自然得处处合你心意才好。玫瑰香甜腻,不如找些清爽的果子放在你房里,自然凛冽些。”
黛玉笑着应好。
惜春忙道:“我也要,我也要。”
尤清之对黛玉眨了眨眼,指着惜春道:“你看她。”
黛玉撑不住也笑了。
虽则还是不敢多说多做,但黛玉心里此时也安稳了许多。
到了晚间,惜春闹着要和黛玉一起睡。
尤清之便送她俩去旖霞院。
问道:“黛玉如今念何书?”
黛玉道:“只刚开始读《诗经》。”
尤清之点头道:“惜春如今上午学画,下午识字,黛玉就和妹妹一同去,可好?”
黛玉自然应了。
待到房中,尤清之亲见她们洗漱了,又躺到了被窝里,笑道:“惜春,你林姐姐刚来,疲累得很,你可不要闹她。”
惜春笑着应好。
尤清之又吩咐丫鬟们,屋内有炭火,不可紧闭门窗,留心姑娘们的动静。
给她们掖好被子,留了一盏灯,这才走了。
惜春等外头没了动静,问道:“林姐姐,你睡着了吗?”
黛玉答道:“尚没有呢。”
“唉,”惜春叹了一口气,道:“我睡不着呢。”
“我也睡不着。”
“我还想出去玩,林姐姐想什么呢?”
“我……我想母亲了,也不知道她如今好不好。”
突然想起来惜春母亲早逝,觉着自己这话刺心,忙转头道:“妹妹,我不是有心的。”
愕然发现惜春已经睡着了。
黛玉忽地一笑,从被子里把手拿出来,轻轻点了点惜春的鼻子:“小精怪。”
黛玉心一松,拉着惜春的手,也就这么睡着了。
第二日,天气依旧寒冷,但太阳悬空,让人心里眼里都亮了许多。
香杏来看时,只见惜春已经钻进了黛玉的被窝里,搂住了黛玉。
香杏笑了笑,轻声道:“林姑娘,姑娘,该起了,再不起上学该迟了。”
黛玉睡眠浅些,一下子就醒了过来,见外头天光大亮,阳光已经照了屋里,脸一红,坐起来道:“我起晚了。”
香杏一边把未醒的惜春抱了起来,笑道:“林姑娘快别羞,你远道而来第一天,睡迟些也是应当。若你还羞,让我家姑娘怎么办呢?”
黛玉看过去,见惜春眼都未睁开,却晓得配合丫鬟们伸手穿衣服,也笑了。
两人洗漱完,先去尤清之那头请安用饭。
等她们走时,尤清之对黛玉道:“你妹妹如今也才学画,进度也赶得上。若喜欢就用心学学,不喜欢只当陶冶情操了。”
黛玉微笑点头,惜春已经迫不及待要走了。
尤清之打发了她们,又找了前头给惜春找先生的小厮过来。
“见过奶奶。”
“你起来,我问你,前头去打听外头擅绘画的先生,除了冯先生,可还有别的人选吗?”
那小厮笑道:“人倒是有,只是身份上冯先生是最合适的。”
尤清之道:“并没有说冯先生不好,我想着绣坊那头的女孩,也得找个绘画的师傅。若是妇人最好,你可有什么推荐的?”
小厮想了想,道:“倒真有一位,人都称周夫人,只是她……名声不大好。”
“你仔细说说。”
小厮便道:“说来话长,这位周夫人,她父亲原是在城中开私塾的举人。这周举人有一爱徒,学问长相样样出众,便把唯一的女儿嫁给了他。成婚两年,周夫人生得一子,夫妻二人感情和睦,很是让人钦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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