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回过神来,道:“我没事,休息吧。”
丫鬟牵着她的手回到房里,笑道:“姑娘有个弟弟是好事儿,怎么姑娘倒像是多了许多心事似的。”
黛玉躺好,看着丫鬟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只是在想,是不是男孩就是比女孩儿好。”
丫鬟想了想,笑道:“在贫苦人家,男人能下地干活,所以家家都想生儿子;像是富贵人家呢,男人又可以考功名,或是出去闯荡一番事业。最重要的,是男人可以延嗣香火。所以人人都想生儿子也是情理之中。”
丫鬟又说:“我们家老爷夫人,宠姑娘跟什么似的。夫人有了身孕,老爷还巴巴地过来和姑娘说话,生怕你多想。姑娘还有什么好忧虑的呢?”
黛玉心里闷闷地,说不出来,转身过去,闭上眼睛不说话了。
丫鬟以为黛玉是困了,帮她掩掩被角,吹灭了灯。
黛玉在黑暗中,睁着眼睛,想了很久,撑不住才睡了。
……
趁着贾敬还未动身,扬州城里一些官家子弟和富户,又伙同着贾珍一起出去寻欢作乐。
席间,贾珍半醉之际,有一富户子弟凑到贾珍身边,道:“贾将军,听说你在苏州城破财了?”
贾珍看他一眼,哼道:“那点子算什么!不提那些,我们接着喝。”
那人赞道:“果然宁国府不同凡响,贾将军真真豪爽。我本有桩赚大钱的生意,想来您也看不上,算了算了。”
“什么生意?你说来听听。”
“贾将军可听说过盐引?”
包间里众人动作笑语不停,注意力却全聚到了贾珍身上。
贾珍仰头把杯里的酒干了,问道:“盐引是什么?”
那人又替贾珍把酒满上,道:“林大人可是您的姑父,钦点的两淮巡盐御史,您连盐引都不知道?”
“你直说就是,说什么废话!”
“是是是,这盐引呢,是商户用以支领和运销食盐的凭证。”
贾珍听了不感兴趣,又和其他人一起叫好去了。
这人跟着他身后,接着道:“在下有个好友,想花大价钱买盐引,只是苦于没有门路。要是谁能给他搞到,他愿意出这个数。”
说着比划了一个五字。
贾珍嗤笑:“五万两算什么?”
“哎哟,五万两我怎么好意思和您开口,五十万两!”
贾珍瞪大了双眼,小声道:“当真?”
“千真万确!”
“你等我想想。”贾珍道。
贾珍也不是傻子,五十万两是诱人了些,但是也不可能是那么好拿的。钱是好,但命更重要。
“是是是,那明日我还在这,等着您的好消息?”
贾珍这下也没了玩乐的兴致,别了众人,回去了。
胡月这几天也着急,眼见着贾珍天天坐轿出门,哪里能碰得上。
刚巧这日贾珍回来了,碰到胡月在那里探头探脑。
贾珍停下脚步,喊了一声:“你干嘛呢?”
胡月听到贾珍的声音,愣了一下,转头看了一眼,故作惊慌道:“给大爷请安。”
“你在这探头探脑地做什么?”
胡月装作一副羞涩的样子,道:“奴婢无事,就在这儿转转。”
贾珍走近,凑到她跟前,问:“你等谁呢?”
胡月脸红,装作被惊吓的样子,退了一步,道:“那边太太要叫了,奴婢先告退了。”
说完转身跑了。
贾珍笑着看她跑远,问旁边的小厮:“你说她跑什么?”
小厮道:“看上大爷你了呗。”
“我都往她身上凑了,她不知道我意思?”
人家一个小丫头,又不是外头的粉头,常在男人堆里周旋的,哪里会这样大胆。
小厮只好道:“她什么身份,大爷什么身份,自然是觉得自己配不上。”
“俗!”贾珍睨了他一眼,道:“俗不可耐!若是真感情,怎么能在乎身份之差呢。”
“是是是。”小厮讨好笑。
遇见自己的一个爱慕者,今儿个真高兴!
贾珍满意地去见自己父亲了。
说了盐引一事,贾敬听完顿时大怒。
“混账!还不跪下!”
贾珍听惯了这些话,不以为意,跪下道:“父亲,我可没有答应他。这不是回来问你了吗?”
贾敬道:“还算你有点脑子。”
贾珍笑道,问贾敬:“这盐引当真这么值钱?”
贾敬看他一眼,道:“有句老话说‘扬州繁华以盐盛’,这里的盐商豪富程度,不是你我可想象的。”
“林姑父那里?”
贾敬瞪他一眼,“你当你姑父为何能坐上这个位置,上一任的尸骨还没凉呢,你就别给他找麻烦了。”
“这么厉害?”贾敬惊道。
“你这些日子就别出去了。”
“啊?”
“啊什么!想死就直接说!”
“我知道了,父亲。”
贾珍恹恹走了。
贾敬在房里走了几圈,心里仍不平静。
盐这个东西,贾家碰上就是个死字,自家那个逆子,万一被人下了套,真就要拖全家人下水了。
“来人,去请温大夫过来。”
“是。”
温黄夫妇正在房里整理贾敏送过来的药材,听得贾敬来请,两人对视一眼。
温季林叹了口气,拿上了一个匣子,跟着小厮走了。
“见过老爷。”
“温大夫不必多礼,我请你来是想问问,那丹药怎么样了。”
温季林答道:“丹药的原材料只是有些相克之处,那残渣丸子的确能解。只是现在尚未可知长久吃药,是否有别的妨碍。”
贾敬想了想,道:“道观里的那些师父,长寿的也多,怕也没大的妨碍。管不了那么多了,你可制了些丸子?都给我吧。”
温季林打开匣子,道:“这是老爷之前给我的,还有方子也在这。只是……”
“我懂,你谨慎些是好事,本不该连累到你头上。我会亲自派人去制。”
“多谢老爷体谅,那我就先告退了。”
温季林刚走,贾敬就吩咐道:“东风,你把方子拿去,找人制些丸子。”
“老爷,”东风犹豫道:“你真要给大爷下毒啊?他再不好,也是您唯一的儿子。”
“啧,这是毒药吗?这是仙丹!还不快去!”
东风撇撇嘴,您说仙丹就是仙丹吧,我可管不着。
“还有,你明日去瞧瞧,今日约珍儿的人到底是谁。”
“是。”东风领命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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