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历史,是一条璀璨的浩瀚银河。
但,却也有很多东西,遗落在银河当中,被溶解被遗忘被毁灭。
正如席老道所擅长的医术!
我们典籍中所记载的外科手术,糖尿病截肢,比西方人落于文字之上,足足早了两百多年。
“先用人参荣养汤,随用软绢条尺许缠裹黑色尽出好肉节上,以渐收紧扎之,庶不通行血络。”
“次用利刀放准,依节切下,将手随浸甘草温汤中片时。其血不大多,其疼亦不大甚!”
我们不但记载了,而且用后世人的医学标准来看,这就是一次合格的标准的外科手术。
并且不单是外科手术,外科之前的准备,外科之后的术后,也都在各项典籍之中详细的记载。
如何防止感染,如何消毒,如何去肿等等!
不单是外科,早在隋唐时候,我们的医学家就提出了糖尿病人的尿是甜的,然后根据这一特征,改善病人的饮食,控制病情。
早在隋唐,我们的医学家就有了这样的认知,用最朴素的方法分析病人到底是身体哪里出了问题。
而直到第二次工业革命之后,英国的医学家托马斯才发现,原来糖尿病患者的尿果然跟蜂蜜一样甜。
许多人说,作为穿越者,我们要如何如何!
但换个角度想想,保护我们伟大的祖先的伟大传承,让这种传承代代薪火相传,让我们的文明技艺不断的自然发展,直到有一天量变引起质变。
这不是更难吗
传承这些技艺,让我们的民族,迎接属于自己的,真正的,而不是舶来的工业革命或者产业革命。
乃至社会革命!
这,才是真正的伟大!
秋雨之后,骤然变寒。
好似一夜之间就冷了,宫中各处增了炭盆,乾清宫的坐基下,也烧起了火龙。
而那御花园中的争奇斗艳的花卉,流连的翠鸟,游弋的锦鲤,更是都齐刷刷的偃旗息鼓。
冬,来了!
乾清宫中,朱允熥依旧坐在他格外喜欢的,靠窗的位置。
阳光从琉璃窗外打落,便带了色彩。
更使得他身上红色缎子面的五爪金龙袍服,活灵活现。
“皇上!”暖格外,辛彦德轻声禀告。
“嗯!有事儿”朱允熥低头,看着桌上的奏折。
辛彦德顿了顿,“湖北武昌有贡礼送至了宫中!”
“哦”朱允熥微感意外,放下手中的朱笔,“不过年不过节的送哪门子的贡礼”说着,皱眉道,“送的什么东西”
“回皇上!”辛彦德笑笑,“这礼,倒不是武昌府送的,而是...”说着,他抬头笑道,“武昌府也是受人所托,是一名叫徐平安的少年,托武昌府给您送的!”
“哦呵呵!”
朱允熥顿时大笑,脑中浮现出那少年的赖皮样子,“这混小子,还是那么胆大包天,居然让武昌府帮他给朕送礼!”
说着,又道,“送的什么”
辛彦德双手捧着一个信封,进了暖阁,把信封放在桌上笑道,“五斤孝感麻糖,五斤黄陂蜂蜜,两坛房县黄酒,襄阳大头菜,洪湖莲子,二十斤红藕....”
“呵呵!”朱允熥又笑道,“别的还好,都是湖北特产。这藕有什么稀奇的,还专门送一回!”
“那少年跟武昌说了!”辛彦德笑道,“天下到处都有藕,可老一辈人说,若是吃炖排骨,最好的藕,就是湖北的红藕,吃起来藕断丝连入口回味绵香!”
“呵呵!”朱允熥又是一笑,“那就让御膳房今天加菜,朕试试他口中,这天下最好的红藕!”
辛彦德看看皇帝的神色,笑道,“那臣斗胆,皇上能不能让御膳房多做些,臣也跟着沾沾光!”
“哈哈!无妨......”说着,朱允熥忽然诧异道,“辛彦德!你平日跟谁都是板着脸!就算在朕面前也是公事公办,怎么今天笑的好像有喜事似的”
辛彦德闻言,郑重行礼,“天下臣民爱戴皇上,臣....俱有荣焉!”说着,他又正色道,“臣在南书房接到武昌知府的礼单时,第一反应就是直接发文申斥。”
“训斥他滥用民力武力,企图逢迎讨好,是个投机取巧的幸进之徒!但,等臣看清事情的原委之后却觉得....”
说着,他再次行礼,“百姓真心爱戴才有此举!臣.....身为大明之臣,亦有荣光之感!”
“哈哈哈!”朱允熥大笑,“好好好!!难得,朕能从你口中听到几句好话!”说着,又道,“可惜呀!”
“有何可惜”辛彦德抬头道。
“可惜送来的藕太少!你顶多分一小碗!”
“一口汤足矣!”辛彦德笑道,“俱是百姓之爱也!”
辛彦德退下之后,朱允熥缓缓拆开那封信。
触入眼帘的,是一行还算得体的字迹。
“皇上,您老人家好!”
“草民徐平安给您叩头!”
“受了您那么大的恩德,本来不敢打扰您!可是草民家里有喜事了,想着也给您带点喜气儿,让您跟着高兴高兴!”
看到此处,朱允熥不禁微微一笑。
信定是那小子找人写的,但字里行间这些有些随意的口吻,定是小子的语气无疑。
“我家的老宅盖起来了!就在我爷爷和我爹留下的宅基地上!”
“街坊四邻都来帮忙啦!常侯爷还给调了十几个工匠,半个月房子就起来了!比我爹以前盖的还排场!”
“而且还没花多少钱,就是摆了三天的流水席,让街坊四邻吃了三天的炖肉蒸米饭。”
“还有我家的汤包,现在武昌一绝!整日排号的人从早到晚。哎呀,我阿姐包包子,把肩头都包痛了哟,都要贴膏药了!”
“阿姐说呀,做人不能忘本!我家有现在的好日子,都是皇上您给的,平安在这再给您磕头啦!”
“嘿嘿,还有喜事!”
“有媒婆呀,给我定亲了!定的是城里周家药铺的闺女。周郎中可是武昌有脸面的人,家赀万贯哩!”
“他没儿子就那一个闺女,才十三岁长得那叫个俊哟!嘿嘿!媒婆说啦,我娶了那闺女,将来连人带家产,都是我的!”
“不过我也不是吃绝户的人呀!我跟周郎中说好了,将来我和他闺女的大儿子,姓周!继承他周家的香火,怎么样我讲究吧”
“哈哈!”读到此处,朱允熥忍不住笑起来,“臭小子!”
“还有个喜事!我阿姐也要出嫁了!”
读到此处,朱允熥脑中不由得浮现出那个秀丽的脸庞来。
“是官府一位老大人给保的媒,这位老大人人挺好的,隔三差五就关照我家!”
“他们衙门里正好有个秀才公,死了老婆。我阿姐是死了丈夫,正好凑一对儿!”
“这信呀,就是我那将来的姐夫,亲手写的!字不错吧哈哈!”
“我这姐夫呀,胆子比针鼻儿还小。听说我要给您送礼写信,脑袋晃得跟拨浪鼓似的,提笔的时候手都在哆嗦.....”
“哈哈!”朱允熥又忍不住摇头微笑。
“我跟他说,这有啥害怕的,皇上您那么和气!再说我家现在的日子,都是皇上您给的,不给您送点礼,好像我忘恩负义似的!”
“皇上,信就到这儿了。小二给您磕头了,要是您再哪天来武昌,我请您来我家的新房里住,您住主房!”
“皇上万岁!”